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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田寶

[公告] 木斋《苏东坡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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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19 23:57 | 显示全部楼层
又如《独醒杂志》所载的:

斫得龙光竹两竿,持归岭北万人看。
竹中一滴曹溪水,涨起江西十八滩。

更是理趣盎然、诗意浓郁的优秀作品。还有《宋裨类钞》所载的作为东坡一生总结性质的哲理诗,那首题自己照容,所作之偈: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
 楼主| 发表于 2017-1-19 23:57 | 显示全部楼层
更是纯以议论而名闻天下的充满老庄禅悦意味的哲理诗。

此外,如《书焦山纶长老壁》一诗:

法师住焦山,而实未尝住。
我来辄问法,法师了无语。
法师非无语,不知所答故。
君看头与足,本自安冠履。
譬如长须人,不以长为苦。
一旦或人问,每睡安所措。
归来被上下,一夜无著处。
展转遂达晨,意欲尽镊去。
此言虽鄙浅,故自有深趣。
持此问法师,法师一笑许。
 楼主| 发表于 2017-1-19 23:57 | 显示全部楼层
全篇无象无景,只是通过一个“有深趣”的小故事,表达了一种禅思佛理。但苏轼把这个小故事,用诗歌的艺术形式讲述得委婉曲致,妙趣横生,也很有吸引力。所以,王次公在此诗下评注道:“此篇,先生用小说一段事,裁以为诗,而意最高妙。”(《苏轼诗集》P552)

至于《题西林壁》,就更是有名的议论性的哲理诗。而它之所以有名,主要倒还不在于它的“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抽象的意象式句子,而在于此诗的这两句议论: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全在于议论得妙,议论得深刻而传之千古。
 楼主| 发表于 2017-1-19 23:57 | 显示全部楼层
当然,应该指出,以直接议论的方式阐述哲理,是容易脱离诗歌的本质特征的。苏轼也有一些失败的“尚理”之作,就是由于既不借助意象而又缺乏情感,由此滑入枯燥空洞的谈禅说理的泥潭。它们是苏轼在创新实践中所付出的代价吧!

梁宗岱先生在《诗与真. 诗与真二集》中曾说:“哲学诗最难成功”,并分析道:

一提到哲学的诗人,我们便自然而然联想到那作无味的教训诗的蒲吕东(Sully Prudnomme) ,想到那肤
浅的,虽然是很真的诗人韦尼(Alfred deVigny),或者,较伟大的,想起歌德底《浮士德》第二部━━他们都告诉我们以冷静的理智混入纯美的艺术之危险,使我 们对于哲学诗发生很大的怀疑。
 楼主| 发表于 2017-1-19 23:57 | 显示全部楼层
又说:

哲学诗底成功少而抒情诗底造就多者,正因为大多数哲学诗人不能象抒情诗人之捉住情绪底脉博一般捉住
智慧的节奏━━这后者是比较隐潜,因而比较难能的。因为智慧底节奏不容易捉住,一不留神便流为干燥无味的教训诗(Pidactic)了。所以成功的哲学诗人不独在中国难得,即在西洋也极少见。

梁先生对哲学诗的这两段分析颇为精彩。诚如之所言,哲理诗确实难于成功,而其之所以失败者居多的主要原因,就是未能处理好哲理与情感、形象之间的关系。而苏东坡的“尚理”,其成功之处,也正是由于他善于将三者有机地结合。如同梁先生所称道的法国象征主义大师梵乐希一样,苏轼也常常以“极敏捷的手腕去捕住那微妙而又倏忽之顷的━━在这灵幻的刹那顷,浑浊的池水给月光底银指点成溶溶的流晶:无情的哲学化作谴绻的诗魂。”(同上)
 楼主| 发表于 2017-1-19 23:58 | 显示全部楼层
梁先生说:成功的哲学诗人“在中国难得”,这如果说在宋之前━━更确切地说,在苏轼之前,应该说是对的。王维诗中的禅境、陶潜诗中的道境,都富于哲理思辨的意味,然而,毕竟都未能形成一个时代的美学潮流。而苏东坡,却以其数量丰富,艺术成功的“尚理”之作,影响了整一个时代。当然,这里面还存在其它的因素,如前文所析的时代的因素,也还有诗歌内部发展的要求等。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西方的许多批评家和中国古代的批评家们如严羽等,都还未能认识到,哲理之对于诗歌,并不是排斥的关系━━他们都着重指出了哲理入诗(如果使用不好的话)的危害,而未能认清哲理对于诗歌的重要性。未能认清对于诗歌:

人们要求的是在极短的时间里突然领悟那更高、更富哲学意味、更普遍的某个真理。这可以是诗人感情的
果实,也可以是理性的果实。诗没有果实,只有“精美的外壳”(词句、描绘),是一个艺术上的失败。
(郑敏《英美诗歌戏剧研究》P45)
 楼主| 发表于 2017-1-19 23:58 | 显示全部楼层
所以,与其说哲理是诗歌的对立物,还不如说,哲理是诗歌不容易获得的,然而又是最重要的果实和内核。它比情感更为深邃、更能引起读者的深思,并从而产生吟咏不尽的艺术效果。或者进一步可以说,它也是情感之一种,是高度升华而理性化的情感。当然,如果处理得不好,它就会成为产生“非诗”、“非艺术”的原因。但是,如果在艺术大师,譬如在苏东坡笔底,就会成为保持永久艺术魅力的源泉。“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苏东坡的“尚理”名句,使人想起泰戈尔“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飞鸟集》)那具有永久魅力的哲理艺术境界。

正因为“尚理”对诗歌有着内在的合理性,在苏东坡之后,诗歌“尚理”才成为有宋一代的审美风尚。我们读杨万里的《过松源晨炊漆公店》:

莫言下岭便无难,赚得行人错喜欢。
正入万山圈子里,一山放出一山拦。
 楼主| 发表于 2017-1-19 23:58 | 显示全部楼层
读叶绍翁《游小园不值》:“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读朱熹那有名的《观书有感》:“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莫不是以“尚理”取胜。

因此,我们说,苏诗的“尚理”特点,具有时代的里程碑作用,它奠定和影响了一个时代的美学潮流及其发展的趋向。

 楼主| 发表于 2017-1-19 23:58 | 显示全部楼层
木斋《苏东坡研究》


第九章 “信手拈得俱天成”
苏轼“以才学为诗”论


如果说,对苏轼诗歌的其它特点,如“以议论为诗”、“尚理”诗等,还是毁誉参半的话,那么,对“以才学为诗”的评价,就近乎是完全的否定了。
古人批评“以才学为诗”,主要是指斥其背离了从《诗经》到唐诗以来的诗歌传统,背离了诗歌的“本色当行”。因为传统诗歌的方式是“咏物”、“言志”,即诗歌要托之于象,而这种意象又要寄托诗人志趣,要反映社会民生等重大问题。
今人批评苏、黄“以才学为诗”,主要是从内容决定形式,社会生活是文学创作的唯一源泉等观点推衍而生的。
那么,究竟“才学”与诗歌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苏轼等为什么要“以才学为诗”?它是否违背了诗歌的艺术思维规律?这些无疑都是诗史上尚未解开的谜。因此,探讨一下苏轼的“以才学为诗”,无疑也具有重要意义。
 楼主| 发表于 2017-1-19 23: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节 “不笑所以深笑之也”
“以才学为诗”产生原因的探讨


同“以文为诗”等一样,“以才学为诗”也同样是多方面因素的产物,是由历史的进程、民族文化心理、审美思潮的纵向发展及诗史发展的内在要求交汇而成。

历史、文化、美学等所具有的两重性,使受之影响的一代诗歌,成为了一个对立统一体。“以文为诗”和“以才学为诗”,正是宋诗及其代表苏诗不可分割的两个方面。
 楼主| 发表于 2017-1-19 23:58 | 显示全部楼层
众所周知,宋代具有两重性:一方面,它有危机感,自安史之乱以来封建社会的衰落、自北宋建朝以来的内外交困的政治经济状况等等,构成这种危机感;另一方面,它又具有相对的稳定性,尽管塞外金戈铁马、狼烟不熄,尽管农民起义此起彼伏,内战频仍,士大夫却仍可以倚红偎翠,仍可以闭门觅句。

危机感客观地促进了“以文为诗”的革新:时代要求诗歌表达对社会、历史、人生的更深刻、更复杂的认识,因而,借鉴散文的章法、句法、字法及不借助意象的表达方式等等就应运而生;而稳定性恰正是“以才学为诗”赖以生存的土壤。两宋可以说是一个文人的时代。文人地位之高、学术文化研究之讲求、科学文化之繁荣,实为中国历史上的一座高峰。杨万里《诚斋诗话》曾记载了这样一个有趣的故事:

东坡尝宴会,俳优者作伎万方,坡终不笑。优突出,用棒痛打作伎者:“内翰不笑,汝犹称良优乎”?对曰:“非不笑也,不笑所以深笑之也。”坡遂大笑。盖优人用东坡《王者不治夷狄论》云:“非不治也,不治所以深治之也。”
 楼主| 发表于 2017-1-19 23:58 | 显示全部楼层
当时为“下九流”的俳优尚能如此幽默诙谐,使事用典如此灵活巧妙,北宋文化之普及、之高卓,可见一斑。这是一个知识的时代。没有这种高水平的文化普及,苏黄“以才学为诗”就不会被读者接受,更谈不上风行天下,楷模后世了。

中国历史、文化发展的连续性、继承性,不但孕育了高度发达的宋文化,而且,至北宋时期,逐渐形成了与之相适应的民族文化心理及审美思潮。

唐以前,诗歌是传统文化的王冠,诗人们虽然也都博览群书,但学问家和诗人往往不能得兼。学问家很少在诗坛上有成就,诗人的着眼点则在诗而不在学问或其它学科、其它艺术。
 楼主| 发表于 2017-1-19 23:59 | 显示全部楼层
历史学家司马迁的学术、散文成就独步千古,而诗歌却默默无闻;班固虽有五言诗、赋,但不是一流诗人;哲学家何晏之流,学问很深,但所作玄言诗却“淡乎寡味”;艺术家如王羲之、顾恺之,均是书法、绘画世界中的宙斯,于诗也无所成就。

反之,诗人如屈宋、曹刘、陶谢、王孟,直至李杜,在诗歌领域,都“各领风骚数百年”,而在学术、学问上却未能独树一帜。(当然,其中也有逐渐向诗人兼学者演化的趋势)诗人们博览群书,其意不重学问本身,而是求其意趣而已。陶潜“好读书不求甚解”可以为这种现象作注。大诗人曹植幼时“诵读诗论辞赋数十万言”,然有所成就者,诗赋而已。
 楼主| 发表于 2017-1-19 23:59 | 显示全部楼层
至唐王孟、李杜一代,就已呈现了转机:一方面,多数诗人如王孟、元白、高岑等,与前人相似,“诗而已”;另一方面,一些诗人如王维,兼画家、音乐家,尤其是其绘画艺术,为一代之宗师;杜甫则更明确地提出了“才学”与诗歌创作之间的密切关系,影响极为深远。

身兼大诗人、大散文家的韩柳,则更进一步阐发了杜甫的命题。韩愈在《进学解》中,通过他人之口,介绍了自己“口不绝吟于六艺之文,手不停披于百家之编;记事者必提其要,纂言者必钩其玄,贪多务得,细大不捐”的学习情况,同时提出了“闳其中而肆其外”的著名命题。所谓“闳其中”,正是要“沉浸浓郁,含英咀华”,要“上规姚姒,浑浑无涯;......下逮《庄》、《骚》,太史所录,子云相如,同工异曲”。认为文学艺术的创作,须得作者先“闳其中”,而后才能“肆其外”,喷发出作品来。而“才学”自是“闳其中”必不可少的一面。
 楼主| 发表于 2017-1-19 23:59 | 显示全部楼层
柳宗元也阐发了相似的理论,在《答韦中立论师道书》中,提出了“旁推交通而以为之文”的著名命题:“本之《书》以求其质,本之《诗》以求其恒,......参之《谷梁》以厉其气,......此吾所以旁推交通而以为之文也。”

韩柳所论,虽然主要是从散文创作角度讲的,但是,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广义的文学创作命题。特别是“以文为诗”的韩愈,把此命题的精神早已引入了诗歌创作的领域,从而成为苏轼“以才学为诗”的先声。进一步说,是王、杜、韩、柳的总和,构成了由唐至宋“以才学为诗”转变的中介,透露了时代审美潮流发展趋势的信息。
 楼主| 发表于 2017-1-19 23:59 | 显示全部楼层
宋代以后,诗歌不能独称艺术王国的宙斯,其它艺术形式迅速发展,对学术学问的讲求也日益成为风尚,从而呈现了诗歌与其它艺术形式并进,艺术与学术并驰的趋势。
诗人们不再单纯是诗人,这就势必影响到诗歌作品的构成因素和构成方式。诗人的才学势必要表现和反映到作品中来,而读者文化水平的普遍提高,也反过来要求诗歌具有才学性,要求诗歌不仅要具有才学的气质,而且,要具有更多的知识性,更浓郁的趣味性。这就是苏轼“以才学为诗”产生的历史土壤。
宋代大诗人多兼学者,多才多艺是他们共同的向往。象欧阳修,苏轼曾说:“欧阳子,今之韩愈也。”(《居士集. 序》)其实,欧比韩有过之而无不及。欧阳子不仅作诗填词,是散文大师,而且还是历史学家、金石学家、文艺批评家等等。
 楼主| 发表于 2017-1-19 23:59 | 显示全部楼层
苏轼更是如此。不必说他在诗、词、散文方面的成就,单在书法绘画上的修养就不同凡响。他居宋四大书法家之首;绘画艺术方面属文人写意画一派,所画竹石等具独到之处;他的绘画理论,在中国绘画史上占有重要的一席;在美学理论上,他是从司空图到严羽一派的中介,他发现并大力推崇司空图的理论,大力推崇陶潜平淡自然的诗歌,从而在我国美学史上占有了不容忽视的位置。苏轼还是史学家,上百篇《策论》显示了他在史学方面的造诣,《史记》、《汉书》等都是他了然于心的著作。晚年贬岭南之后,《汉书》是他每日必修的课程,据说他可以从任意一字背写起。苏轼还是哲学家,对儒、道、释三家都有较深的研究。《庄子》以及一些佛学经典,对他的思想和诗歌创作,都产生过深刻影响。晚年他承父志,完成了《易经》、《论语说》等哲学学术著作,可以说是名符其实的学者。
 楼主| 发表于 2017-1-19 23:59 | 显示全部楼层
在社会科学方面如此,在自然科学的许多领域内,苏轼也都有一定造诣。他对水利、农业、医学都不乏研究,并且对造酒、制墨、烹调等也有兴趣。如果生活在今天,宋代的许多诗人,尤其象欧、苏这样的大家,就不仅是诗人、作家,而且还是身跨社会、自然两大科学领域的学者。这种诗人学者化的特点,势必影响到诗歌创作。诗人们习惯于将才学溶入诗行,而欣赏者则从典故和音韵、学问和才情的和声中感受到美。“才学”与“情性”组成新的审美客体而被时代所接受。

严羽认为苏、黄是“作奇特解会”,其实,他未能看到“以才学为诗”是在当时的历史环境中自然形成的,是时代精神在诗歌创作领域里的投影。

苏轼“以才学为诗”也是由于诗歌发展的内在要求所致,特别是应“以文为诗”的要求所致。从广义上来说,它也可以说从属于“以文为诗”,把当时人们认为是散文范畴的才学纳入了诗歌创作的领域;从狭义上来讲,它们又弥补了“以文为诗”非意象方式的不足。“以文为诗”使诗歌摆去拘束,“以议论为诗”在传统的具象方式之外,又开拓了直接抒发议论的新路,这些无疑都有利于随心所欲地表情达意。但是,另一方面,它们又易于使诗歌失去诗的特质,显得松散、不含蓄,而“以才学为诗”恰是从另一个方面平衡了艺术形式的这种失重。
 楼主| 发表于 2017-1-19 23: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节 “艺之成败,系乎才也”
“以才学为诗”的理论探讨


从诗歌的艺术规律看,是否允许“以才学为诗”呢?书本、知识、才学与诗歌创作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呢?
我们说,才学是诗歌创作的必要条件,就是说,有才学不一定就有诗,但写诗则须有才学。古往今来,鸿才博学而无诗流传后世者大有人在,而大诗人不博学鸿才者却也少见。诗人要有才学,而仅有才学却不一定能成为诗人。钱钟书先生有一段分析颇中肯綮:

王济有言:“文生于情”。然而情非文也。性情可以为诗,而非诗也。诗者,艺也。艺有规则禁忌,故曰“持”也。“持其情志”,可以为诗,而未必成诗也。艺之成败,系乎才也。......虽然,有学而不能者矣,未有能而不学者。大匠之巧,焉能不出于规矩哉。
(《谈艺录》)
 楼主| 发表于 2017-1-19 23:59 | 显示全部楼层
此段文字分四层逐步深入,首先是“文生于情”,而情又不是诗本身,此其一;“诗者,艺也”,但是,掌握了一定技艺去“持其情志”,“可以成诗,而未必成诗也”,此其二;“艺之成败,系乎才也”,此其三;“才”是成败的关键,但“才”的产生又主要依赖于“学”,“未有能而不学者也”,此其四。就是说,有情感、有诗艺,仍不能成诗,还要有才,而“才”又靠“学”的后天努力。这样,就逐层深入地论证了才学在诗歌创作中不可或缺的地位。

进一步说,“情”、“艺”、“才”三者虽都有相对的独立性,但却也都有赖于“学”。广学,可以使人有才;掌握艺术技巧也需要学习借鉴;而人的情感固然有待于外界事物的触发,然而更需要诗人自我内心所固有的气质、审美力、情感的敏锐和深度等等。这些,无疑都与人的才学修养有极密切的关系。对于一个没有文化修养的人来说,西风残照、明月小桥、姹紫嫣红、春兰秋菊都不会具有很多的审美价值,自然也难以触发其情思感怀而产生出好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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