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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嘉莹----唐宋词十七讲之第十五讲 王沂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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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26 15:0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叶嘉莹----唐宋词十七讲之




第十五讲 王沂孙(上)

现在我们讲南宋最后一个词人,这是过去国内学校不大讲授的南末最晚的一个词人。他经历了南宋国破家亡的惨痛,一直到元朝才死去的。他的名字叫王沂孙。他出生的年代大约是1232年以后,死的年代大约是1306年左右(请参看拙文《王沂孙及咏物词》,见(《文学遗产》1987年第6期)。我们说大约,是不能确定的意思,因为王沂孙是没有什么科第功名的一个人。
  在中国历史上,除了太史公司马迁讲什么《滑稽列传》、《游侠列传》、《刺客列传》,记了很多平民之中的杰出人物以外,一般说起来,很多列传都是记载达官显宦的传记。你如果有功业,有很高的职位,历史上就有你的传记。可是王沂孙呢,历史上没有他的传记,因此他的生卒年代,我们不能详细地知道。他留给我们的是什么?曹丕(曹操之子,就是后来的魏文帝)在他的一篇文章里曾谈到:“年寿有时而尽,荣乐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长期,未若文章之无穷。”他说一个人的年岁寿命是有时而尽,到一定的时候就会终了的。荣乐,荣华富贵,我们有身体的时候享受了,没有我们的身体也就没有荣华富贵了,所以荣乐是“止乎其身”。你的生命是有限的,你的物质享受是有限的。“二者必至之长期,未若文章之无穷”,二者都不如文章之可以传世久远。所以,虽然正史上没有王沂孙的传记,可是他的姓名却一直流传到今天。他所凭借的只是留传下来的六十几首词,比起两宋的名家大家,像有六百多首词的辛弃疾,那他这六十首词不过是辛词的十分之一而已。可是他的词有他的特殊的成就,他的特殊成就在哪一方而呢?他的词的特殊成就就是咏物的词。


 楼主| 发表于 2014-3-26 15:10 | 显示全部楼层
  咏物词是大家不注意的一个文类,王沂孙也是大家所不注意的一个作者,所以我说我不知道我今天的讲课能不能使诸位满意,但是我愿尽我最大的力量。我现在就想要把这样一个偏僻的作者,把这样一个偏僻的题目,结合在中国的诗歌的大传统之中,来给他衡量出一个地位和价值。在我衡量的时候,可能会引用一些西方的理论。因为我们生活在现在的年代,以我们现有知识而言,如果完全拘守在传统之中,那我们就找不到我们的文化在世界文化中的一个座标。我们的地位在哪里?既然现在整个世界交通信息是这样的迅速,如果我们在这个时代环境之中不能把我们自己的文化放在世界的交通信息之中衡量,我们就看不到我们自己的文化的地位和价值,所以我们有的时候要用西方的眼光。当然我们也不能盲目地接受西方的观念,而对我们自己一无所知。
 楼主| 发表于 2014-3-26 15:1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常想,有些个人说是吃维他命可以有营养,增加自己体质里边的健康因素,可是我们要知道,一定要先有自己的生命,你接受外来营养的时候,才能在你自己的身体之中发生作用。如果一个人自己的身体已经死了,而且是自己亲自把自己的生命、文化、传统扼杀的,而你却说要接受西方的营养,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没有生命的人是什么样的营养、维他命都完全不能接受的。所以我们要结合多方面来探讨一下王沂孙的咏物词的成就。用我们中国流行的话来说,就是说我希望能够做到对王沂孙的衡量既有一个宏观的眼光,从我们整个历史传统之中,从整个世界文化背景的宏观中来做一番衡量。另外在我们分析他的词的时候,我们也对他有精微细致的分析和解说,即也有微观的赏析。我们的目的和希望就是如此的,不过我不知我能不能够做到。西方现在最流行的学说,有所谓的结构主义。就是说你一定要把一篇文学作品放在他的整体结构之中来衡量。不但衡量一篇作品的好坏和成就应该如此,我们还要把这一篇作品放在它的整个文类之中做一个整体衡量。一篇文学作品要归属于一种文类、一种文类的体式。因此我们要把它放在整个文学体式、这个文类之中作一个整体的衡量,我们才能看到它的意义和价值。


 楼主| 发表于 2014-3-26 15:11 | 显示全部楼层
  王沂孙的词在清朝的时候,曾经有很多人对之推崇和赞美,认为他的词可以媲美于曹子建、杜子美,把他的词推崇得非常高。可是从民国以来,一般讲宋词的人、讲文学史的人都把王沂孙贬得很低,说他的词晦涩、艰深,是不通的、空泛的,是没有价值的。我以为这两种衡量都不免有过分之处。清朝人对他的推崇有过分的地方,我们近年对他的贬低也有过分的地方,就因为这两种批评的人,都没有能够站在一个宏观的历史角度,也就是结构主义所说的,从整个文类的演进看这一类文学的特点。我前几天在别的地方讲话的时候还曾谈到说衡量不同的文类,衡量不同的作者,要用不同的标准和尺寸。举一个浅显的比喻,比如说你衡量男子足球,总是用衡量女子排球的眼光去看,于是你觉得他什么都不合乎标准。所以你衡量一种文类,要用这种文类它特有的性质来衡量它。既然我们要衡量咏物的词,那么我们就要把咏物的词这个文类放在一个宏观的整体的地位来看一看它的特色。

 楼主| 发表于 2014-3-26 15:11 | 显示全部楼层
  咏物作品,在中国文学传统之中,所占的比例是很轻的一部分。然而,这一类作品却是渊源久远的,是源远流长的。清朝康熙时代编过一本书,叫《佩文斋咏物诗选》,它前面有一篇序文说:“虫鱼草木”都是物,而“虫鱼草木之微”可以“挥天地万物之理”。就是说我们对草木鸟兽的观察感受和咏吟,可以反映宇宙间万物的道理。这个说法未免又把咏物之作提得太高了。它的错误在哪里?我现在就要讲一讲,这个物在诗歌当中,与我们写诗人的心灵和感情究竟有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诗经》里面如“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关关雎鸠”就是写鸟。又如“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硕鼠就是写一只大老鼠。再如“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苕之华,芸其黄矣。心之忧矣,维其伤矣”。这些都是由草木鸟兽发兴的诗。

 楼主| 发表于 2014-3-26 15:12 | 显示全部楼层
由此看来诗经所表现的《关雏》的这种和美快乐的求偶的感情,是从鸟引起的;《硕鼠》是对于剥削者的这种控诉也是借着物而引起的;《桃夭》“宜其室家”的快乐的感情是借着植物的桃花引起的;《苕之华》的对于人生的悲哀苦难的感情也是借着草木的苕华而引起的。所以,广义说来,《佩文斋咏物诗选》所说的也未尝不对,草木鸟兽也能表现宇宙中之万物之理。可是,我要说明的是,我们后来所说的咏物诗和咏物词跟《诗经》里的《关雎》、《硕鼠》、《桃知》、《苕之华》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地方在哪里?我现在所要讲的就是咏物诗最早的来源和传统,也就是物与心的关系。一个人为什么要作诗?你怎样想起要作诗了《毛诗大序》上说了“情动于中而形于言”,就是说当你的感情在你的内心之中有所感动的时候,才能引发起来你一种作诗的冲动,然后形于言,用语言文字表现出来。

 楼主| 发表于 2014-3-26 15:1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就是你作诗孕育的开始,是诗的灵魂,诗的胚胎。它的孕育和成形的经过就是“情动于中”,然后才能“形于言”。可是,是什么使得你情动于中的呢?你好端端的那个心是为什么动起来的呢?《礼记》的《乐记》上就说了:“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人心之所以动的原因是“物使之然也”,是外物的感发使他如此的。那么外物是怎么使人心动了呢?一般说起来,是草木鸟兽这些外物使我们感动的。不错,这是一方面,我们听到雎鸠鸟的鸣叫,看到桃之夭夭的桃花,这是外物。这个外物是属于大自然界的,是大自然界的一种物象。这种心物的关系,《毛诗大序》跟《礼记》的《乐记》虽然注意到了,但还说得比较简单。

 楼主| 发表于 2014-3-26 15:12 | 显示全部楼层
  中国的文学发展到我们对于诗歌有一个反省、觉悟的时代,就是魏晋南北朝的时代。在南北朝的时候就产生了最有名的两部文学批评著作,一个就是钟嵘的《诗品》,一个就是刘勰的《文心雕龙》。这个时代,是我国文学史上一个反省的批评的时代,他们对于中国诗歌的创作,有了更为详细的说法。《文心雕龙·明诗》就说:“人禀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七情”指人的七种感情或情绪,其说不一,如《礼记·礼运》以喜、怒、哀、惧、爱、恶、欲为七情;《普济方》以喜、怒、忧、思、悲、恐、惊为七情。他说因为“人禀七情”,所以“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是说当外物使你感动,引发出自己内心的情意的活动。

 楼主| 发表于 2014-3-26 15:13 | 显示全部楼层
“感物吟志”,这是人类的一种自然现象。“感物吟志,莫非自然”,这是我国古老的诗歌传统。我刚才说过,我也要把我们中国的文学、中国的理论,放在整个世界文化的背景之中,从一个历史的宏观的角度来看咏物的作品,这是合乎西方最新的结构主义对于文类研究的一个说法的。但另外我还要说,我们重视内心与外物感应的这一点,与西方的现象学也有暗合之处。现象学重视内心主体与外物客体接触后的意识活动。他们所说的主体就是人的意识,我们中国称之为心。当你的主体意识与外在客体的现象一接触的时候,就一定会引起你主体意识之中的一种活动。所谓现象学就是要研究你这个主体投向客体的时候,你的主体意识的活动。你可以感受,你可以感动,可以是回忆,可以是联想,各种活动都包括在其中了。

 楼主| 发表于 2014-3-26 15:1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中国所重视的心与物,交相感应的作用就正是相当于西方现象学所说的主体意识与客体的外物现象相接触的时候所产生的活动。这本来是我们所有的人类、凡是有意识的人类一个共同的意识活动。我们中国《文心雕龙》谈到这个心物交感的时候,说:“人禀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许多年轻人以为这种说法太古老了,说得太玄妙了,没有西方的理论这么有逻辑,这么符合科学。其实它的基本的道理,本来是可以相通的。还有一点要注意的,从《诗品》的序文在“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以后,也曾谈到了使我们内心感动的物的两大类别,一个就是刚才我说的自然界的物象。

 楼主| 发表于 2014-3-26 15:14 | 显示全部楼层
自然界有各种外物的现象,它说“春风春鸟,秋月秋蝉”,这都是使我们内心感动的自然界的物象。可是使我们人心感动的只有外在的草木鸟兽呜?孔子说:“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1]”如果一个人看到鸟飞花落、草木鸟兽都感动了,难道你只为花鸟而对月伤怀,而看到人民的苦难你反而不感动了吗?所以,除了自然界的感动以外,一个更多的、更强大的感动来源,就是人世间的感动。杜甫诗写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写过“孟冬十郡良家子,血作陈陶泽中水”。安史的战乱,人民的苦难,使他受到了感动,这是人事界的现象给他的感动。所以钟嵘《诗品序》也说了:“至若楚臣去境,汉妾辞官,塞客衣单,孀闺泪尽。”他前面说的“春风春鸟,秋月秋蝉”,是自然界给他的感动;

 楼主| 发表于 2014-3-26 15:14 | 显示全部楼层
至于人事界给他的感动,他说“楚臣去境”,楚臣屈原离开了自己朝廷,被放逐了;“汉妾辞宫”,汉朝的王昭君离开了汉朝的皇宫而远嫁到异邦去了;“塞客衣单”,戍守在塞外的这些人在寒风凛冽的冰雪之中,他有他的感动;“孀闺泪尽”,那孤独的寂寞的征夫思妇,这些个人事的感情也更是使我们感动的因素。所以使“人心之动,物使之然”的物象,本来应是两大类:一类是自然界的物象;一类是人事界的事象。只不过后来的咏物诗,特别偏重在鸟兽草木的一方面,而他们不把直接写人间疾苦的算作咏物,因为那是我们人事的情事,不算作物了。可是从广义说起来,使人心感动的本来是两方面的现象,后来的咏物诗就只偏重在鸟兽草木的物象了。我们一定要把这个传统说明白,才能真正地欣赏咏物的诗篇。
 楼主| 发表于 2014-3-26 15:15 | 显示全部楼层
        很多年轻人还有一个观念,认为西方的一些理论是很详细的、很科学的,我们中国的理论老说比兴。这种说法我们是不能赞成的。我们中国所说的比兴是什么呢?我们应该赞成它还是不赞成它呢?我们也把它放在整个世界文化的背景中来加以一番反省。中国所说的比兴,本来是诗的所谓六义“风、雅、颂、赋、比、兴”中的两个名称。“赋比兴”是写诗的三种写作方法。所谓赋,是直接地说,不需要假借外在的一个草木鸟兽的形象,而是直接诉说情事,那就是赋了;而比兴的作法都要跟草木鸟兽的形象结合,那样的诗歌的好坏,形象占着一个重要的地位。你的情意跟形象的结合,是不是恰当,那是重要的。可是赋这种作法,它不需要一个鸟兽草木的形象,它是直接写人间的情事。那么这样的诗歌,它的好坏在哪里呢?它的好坏就在你说话的时候,你的说法,你的句读,你的整个的结构是如何的。

 楼主| 发表于 2014-3-26 15:15 | 显示全部楼层
西方语言学、符号学重视语言的重要因素有两个:一个就是时间的进行;一个就是空间的联想。时间的进行,比如“我说一句话”这五个字是一个字一个字连下来的,是占了一段时间的,是有一个前后次序的。所以语言学、符号学里面说,语言的一项重要的因素就是语言的次序,这是形成语言作用和效果的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你在语言的次序上是怎样说的,也就是语言学家所谓的“语序轴”。赋的作法最重要的就是你的语言句读的结构,如同《诗经》中《将仲子》这首诗写一个女孩子跟她所爱的对象说:“将仲子兮”,你不要看这么短短的四个字,没有草木鸟兽的形象,但她说的很好,已经带着感发的力量了。它的感发的力量从何而来?从她说话的口气而来。

 楼主| 发表于 2014-3-26 15:15 | 显示全部楼层
“将”,是一个语词,没有实在意义,只表示说话的口气;“兮”字也是一个语词,也没有意义,也只是一个表示说话的口气的字。“将仲子兮”,仲是中国古代的排行,伯仲叔季的第二位,估计她所爱的人在家里的排行一定是老二,所以管他叫仲子。“将仲子兮”,你看这个女子,她那种多倩的、柔婉的口气,说得多么好。甲午战争中有一位与日军作战而为国捐躯的清军将领名叫左宝贵,有一篇文章记载他的死难。这篇文章叫《左宝贵死难记),说当左宝贵要上前线打仗的时候,他在家里与母亲告别,说我要上前线打仗去了,能不能回来,死生不能预卜。

 楼主| 发表于 2014-3-28 13:45 | 显示全部楼层
他母亲说:“汝行矣”,说“你去吧,”然后左又跟妻子告别,他的妻子说的是什么?是“君其行矣”。你看这妻子的多情婉转就加了两个虚字的语气词,是说“君行矣”,你去吧,不是。她说:“君其行矣!”你还是走吧!”这样就把这个说话的多情婉转的口气表现出来了。这就是赋,是不用假借外在美丽的形象而直接说出来的一种方法。很多人以为作诗,非要用几个漂亮美丽的形象不可,说你的心灵真是洁白,像天上的白云,像洁白的鸽子,像洁白的白雪,一大堆美丽的形象,说得使人觉得简直很难过。

 楼主| 发表于 2014-3-28 13:46 | 显示全部楼层
所以不是只要那些美丽的形象才能写出诗。就是你用什么样的口气,能够传达你内心的感情就是好诗。“将仲子兮”这四个字就已经很好了。不但这一句很好,你看他说的全篇结构:“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接连两个否定,说你不要跳我们家的里门。她后来又说“无逾我墙”,不要随便地跳我们家那个墙。她说“无折我树杞,”不要折我们里门旁边那杞树,因为你总是跳墙呀,这跳墙就把树枝给压断了,你不要把我们家那个树枝给压断了。

 楼主| 发表于 2014-3-28 13:46 | 显示全部楼层
你看,这是很伤感情的一段话嘛。人家男孩子跳墙跟你来幽会,她说“你不要跳墙,不要把那个树枝弄断了”,这不是很伤感情吗?于是她赶紧往回拉。她说:“岂敢爱之”呀,我哪是爱我们的墙,爱我们的树呢?难道我爱那墙那树比爱你还爱吗?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是“畏我父母”,她说因为我害怕父毋的责备,这又否定了。你看,她先推出去两句“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然后又拉回来,说“岂敢爱之”,接着又推出去,“畏我父母”。

 楼主| 发表于 2014-3-28 13:46 | 显示全部楼层
然后再拉回来说,“仲可怀也”,“仲啊,你还是我所怀念的、是我所爱的、是我昼夜都思念的。”“父母之言,亦可畏也”,可是父母的话,也是可怕的。这首诗不用草木鸟兽,女子的婉转多情和当时的那种社会环境都表现出来了。这就是赋的好处,这就是西方的语言符号学所说的语序轴上的作用,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点。

 楼主| 发表于 2014-3-28 13:47 | 显示全部楼层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我们还要讲一讲比兴的作用。那么比、兴是什么呢?我们刚才举的《诗经》的几首诗,我们说《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是因为我们听到了关关的雎鸠鸟的叫声,想到那河边的沙洲上一对鸟这么欢快、美好的生活,我们人类岂不应该也有这祥快乐、美好的生活吗?所以“窈窕淑女”,就“君子好逑”了。这是很自然的由外物引起的联想。这个我们就叫做“兴”。西方现象学所注意的,也就是你的意念跟外在现象的外物之间交接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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