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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论词话] 古文觀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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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17 15: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古文觀止 卷一
篇名 作者 目錄
鄭伯克段于鄢 左傳‧隱公元年
周鄭交質 左傳‧隱公三年
石碏諫寵州吁 左傳‧隱公三年
臧僖伯諫觀魚 左傳‧隱公五年
鄭莊公戒飭守臣 左傳‧隱公十一年
臧哀伯諫納郜鼎 左傳‧桓公二年
季梁諫追楚師 左傳‧桓公二年
曹劌論戰 左傳‧莊公十年
齊桓公伐楚盟屈完 左傳‧僖公四年
宮之奇諫假道 左傳‧僖公五年
齊桓下拜受胙 左傳‧僖公九年
陰飴甥對秦伯 左傳‧僖公十五年
子魚論戰 左傳‧僖公二十二年
寺人披見文公 左傳‧僖公二十四年
介之推不言祿 左傳‧僖公二十四年
展喜犒師 左傳‧僖公二十二年
燭之武退秦師 左傳‧僖公三十年
蹇叔哭師 左傳‧僖公三十二年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7 15:24 | 显示全部楼层
卷一‧鄭伯克段于鄢  左傳‧隱公元年 初,鄭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莊公及共叔段。莊公寤生,驚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惡之。愛共叔段,欲立之。亟請於武公,公弗許。及莊公即位,為之請制。公曰:「制,巖邑也。虢叔死焉,它邑唯命。」請京,使居之,謂之京城大叔。祭仲曰:「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過參國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將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對曰:「姜氏何厭之有?不如早為之所,無使滋蔓。蔓,難圖也。蔓草猶不可除,況君之寵弟乎?」公曰:「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貳於己。公子呂曰:「國不堪貳。君將若之何?欲與大叔,臣請事之。若弗與,則請除之,無生民心。」公曰:「無庸,將自及。」大叔又收貳以為己邑,至于廩延。子封曰:「可矣!厚將得眾。」公曰:「不義不暱,厚將崩。」大叔完聚,繕甲兵,具卒乘,將襲鄭;夫人將啟之。公聞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帥車二百乘以伐京。京叛大叔段。段入于鄢,公伐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書曰:「鄭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稱鄭伯,譏失教也。謂之鄭志。不言出奔,難之也。遂寘姜氏于城潁,而誓之曰:「不及黃泉,無相見也。」既而悔之。潁考叔為潁谷封人,聞之。有獻於公,公賜之食,食舍肉,公問之。對曰:「小人有母,皆嘗小人之食矣。未嘗君之羹,請以遺之。」公曰:「爾有母遺,繄我獨無。」潁考叔曰:「敢問何謂也?」公語之故,且告之悔。對曰:「君何患焉?若闕地及泉,隧而相見,其誰曰不然?」公從之。公入而賦:「大隧之中,其樂也融融。」姜出而賦:「大隧之外,其樂也泄泄。」遂為母子如初。君子曰:「潁考叔,純孝也,愛其母,施及莊公。詩曰:『孝子不匱,永錫爾類。』其是之謂乎!」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7 15:25 | 显示全部楼层
白話翻譯當初鄭武公娶申國的女子,名叫武姜,生了莊公及共叔段。莊公出生時腳先出來,姜氏驚嚇到,所以取名寤生,也因此而討厭莊公。武姜喜愛共叔段,想立他為太子,屢次向武公請求,武公都不答應。到了莊公即位,武姜為共叔段請求制地為封邑。莊公說:「制地,乃險要之邑城,虢叔就是死在那裡。其他的邑城,我一定從命。」武姜請求京地。於是莊公把京地封給共叔段,稱共叔段為京城大叔。祭仲說:「都城超過三百丈,是國家的禍害。依先王的制度,大都不超過國城的三分之一,中都不超過五分之一,小都不超過九分之一。今京城超出法度,不合先王的制度,君王將無法承受。」莊公說:「是姜氏想這樣。我該如何避害呢?」祭仲回答說:「姜氏哪裡會滿足!不如早做安排,使他無所蔓延。一旦蔓延,就難應付了。蔓草都很難剷除,何況是君王所寵愛的弟弟呢?」莊公說:「多行不義必自取滅亡,你等著瞧吧!」沒多久大叔命令西鄙、北鄙兩地同時也要接受他的管轄。公子呂說:「一國不能忍受二君,君王將有什麼打算呢?如果要讓位給大叔,臣就請求去事奉他。如果不讓,那麼就請除掉他,別使人民有二心。」莊公說:「不必,他將自取其禍的。」大叔又進一步把兩地據為己有,並且擴大到廩延。子封說:「可以下手了,再擴大下去,他將得到民心。」莊公說:「不義不親,擴大將會崩潰。」大叔修城郭、積糧食,整頓軍備,準備步卒、兵車,打算偷襲鄭國;武姜也預備開城門做內應。莊公得知進兵的日期,說:「可以了。」於是命子封率領兩百輛兵車討伐京城,京城的人民背叛大叔段。段退走到鄢,莊公又進兵伐鄢。五月辛丑,大叔逃到共國。《春秋》書上記載:「鄭伯克段于鄢。」段不敬兄長,所以不稱弟。如同二國之君,所以稱克。稱莊公為鄭伯,是譏諷他有失教誨,這是符合鄭國人民的意思。不說出奔,實是難以下筆。於是莊公把姜氏安置在城潁,並且發誓說:「不到黃泉,不再相見。」不久卻又後悔了。潁考叔是潁谷的封人,聽聞到這件事。藉著進獻貢物去見莊公,莊公賜他食物。他把肉放在一邊不吃,莊公問他,他回答說:「小人家有母親,嘗過小人所有的食物,沒有嘗過君王所賜的肉羹,請讓小人把肉羹帶回去給母親吃。」莊公說:「你有母親可贈送,獨我沒有。」潁考叔說:「敢問這是什麼意思呢?」莊公告訴他原故,並且表示後悔。潁考叔回答說:「君王有何好憂慮的呢?如果掘地見泉,在地道中相見,有誰敢說不對呢?」莊公就照他的話做了。莊公進入地道,賦詩說:「大地道中,其樂也融融。」武姜走出地道,賦詩說:「大地道外,其情也和樂。」於是母子和好如初。君子說:「潁考叔真是大孝啊!愛自己的母親,又影響到莊公。《詩經》說:『孝子心無匱乏,永遠賜福你的族類。』說的正是這種情況吧。」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7 15:27 | 显示全部楼层
卷一‧周鄭交質  左傳‧隱公三年鄭武公、莊公為平王卿士,王貳于虢,鄭伯怨王。王曰:「無之。」故周鄭交質。王子狐為質於鄭,鄭公子忽為質於周。王崩,周人將畀虢公政。四月,鄭祭足帥師取溫之麥;秋,又取成周之禾。周鄭交惡。君子曰:「信不由中,質無益也。明恕而行,要之以禮,雖無有質,誰能間之?苟有明信,澗谿沼沚之毛,蘋蘩薀藻之菜,筐筥錡釜之器,潢汙行潦之水,可薦於鬼神,可羞於王公。而況君子結二國之信,行之以禮,又焉用質?風有采蘩、采蘋,雅有行葦、泂酌,昭忠信也。」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7 15:27 | 显示全部楼层
白話翻譯鄭武公、莊公相繼為周平王的卿士,平王要把莊公的政權分一半給西虢公,莊公因此埋怨平王。平王說:「沒有這回事。」於是周鄭交換人質。王子狐到鄭國當人質,鄭公子忽到周當人質。平王死後,周人準備把政權交給西虢公。四月,鄭國大夫祭足率兵割取周溫地的麥子;秋天,又割取了周都城的穀子。自此周鄭交惡。君子說:「信誓如果不是發自心中,交換人質也沒有用。如能彼此瞭解諒解,用禮來約束,雖然沒有人質,又有誰能離間呢?如真有誠信,即使是山澗溪谷池沼沙洲的野草,浮萍蘩草水草水藻之類的野菜,筐筥錡釜的器具,池中路旁的積水,都可祭祀鬼神,可進獻王公。更何況是君子締結兩國的信約,依禮來行事,又哪裡用得著交換人質呢?國風有《采蘩》、《采蘋》兩篇詩,大雅有《行葦》、《泂酌》兩篇詩,這都是在表明忠信的重要啊!」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7 15:28 | 显示全部楼层
卷一‧石碏諫寵州吁  左傳‧隱公三年衛莊公娶于齊東宮得臣之妹,曰莊姜。美而無子,衛人所為賦《碩人》也。又娶于陳,曰厲媯,生孝伯,早死。其娣戴媯,生桓公,莊姜以為己子。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寵而好兵,公弗禁。莊姜惡之。石碏諫曰;「臣聞愛子,教之以義方,弗納於邪。驕奢淫佚,所自邪也。四者之來,寵祿過也。將立州吁,乃定之矣;若猶未也,階之為禍。夫寵而不驕,驕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鮮矣。且夫賤妨貴,少陵長,遠間親,新間舊,小加大,淫破義,所謂六逆也。君義,臣行,父慈,子孝,兄愛,弟敬,所謂六順也。去順效逆,所以速禍也。君人者,將禍是務去,而速之,無乃不可乎。」弗聽。其子厚與州吁遊,禁之,不可。桓公立,乃老。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7 15:28 | 显示全部楼层
白話翻譯衛莊公娶齊國太子得臣的妹妹為夫人,夫人叫做莊姜。莊姜貌美但沒有生孩子,衛國《碩人》這首詩就是為她所作的。莊公又從陳國娶了夫人,叫做厲媯,厲媯生了孝伯,孝伯早死。厲媯的妹妹戴媯生桓公,莊姜把桓公當做是自己的兒子。公子州吁是莊公的寵妾所生,受到莊公的寵愛。州吁喜歡弄武,莊公也不禁止,莊姜則討厭他。石碏諫莊公說:「臣聽說愛兒子就要教他走正道,不可讓他入邪路。驕恣、奢侈、淫樂、放蕩,都是邪惡的根源。這四者之所以會發生,是寵愛太超過了。如要立州吁,就得趕快確定;如還不確定,過度寵愛將導致禍患。受寵而不驕恣,驕恣而能屈抑,屈抑而不怨恨,怨恨而能忍受,這樣的人實在太少了。而且低賤妨害尊貴,年少凌駕年長,疏遠離間親近,新人離間舊人,位低超越位高,淫亂破壞道義,這是所謂的六逆。君合義,臣從命,父慈愛,子孝順,兄友愛,弟恭敬,這是所謂的六順。捨去順而效法逆,將招致禍患。做國君的,應該將禍患致力消除,如今反而去招致它,這恐怕是不可以的。」莊公不聽。石碏的兒子石厚與州吁交往,石碏加以禁止,但沒有用。至桓公即位,石碏就告老退休。注:魯隱公三年時,衛桓公已即位十五年。所以本篇史事並非發生在隱公三年,而是追敘性質。魯隱公四年,州吁弒桓公而自立為王。同年九月,州吁被衛國人所殺;石碏之子石厚,也因依附州吁而遭殺身之禍。這正應驗了石碏的預警,如當初衛莊公和石厚都能聽石碏的勸告,則上述之悲劇應不至發生。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7 15:28 | 显示全部楼层
卷一‧臧僖伯諫觀魚  左傳‧隱公五年春,公將如棠觀魚者。臧僖伯諫曰:「凡物不足以講大事,其材不足以備器用,則君不舉焉。君將納民於軌、物者也,故講事以度軌量謂之軌,取材以章物采謂之物。不軌不物,謂之亂政。亂政亟行,所以敗也。故春蒐、夏苗、秋獮、冬狩,皆於農隙以講事也。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歸而飲至,以數軍實、昭文章、明貴賤、辨等列、順少長、習威儀也。鳥獸之肉,不登於俎;皮革齒牙、骨角毛羽,不登於器,則公不射,古之制也。若夫山林川澤之實,器用之資,皁隸之事,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公曰:「吾將略地焉。」遂往。陳魚而觀之,僖伯稱疾不從。書曰:「公矢魚于棠。」非禮也,且言遠地也。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7 15:29 | 显示全部楼层
白話翻譯春天,隱公將到棠去看補魚。臧僖伯進諫說:「凡物不能夠用來講習大事,它的材料不能用來做有用的器具,那麼國君就不需理會它。國君的責任是將人民納入軌和物,講習大事以端正法度叫做軌,取用材料以彰顯器具叫做物。不合軌度、不擇器物,叫做亂政。亂政頻繁,是國家敗亡的原因。所以春蒐、夏苗、秋獮、冬狩,都是利用農閒時來講習軍事。每三年出兵演習一次,入城時整齊隊伍以尚威武,入城後祭告宗廟而後飲酒,這是藉以檢查軍備、昭顯車服旌旗的華彩、明示貴賤、辨別階級、調順長幼、講習威儀的。如果鳥獸之肉不擺入祭器內,其皮革齒牙、骨角毛羽不裝飾器具,那麼國君就不去射獵,這是古代的制度。至於山林川澤的產物,製造器具的材料,是賤役的工作,官吏的職責,不是國君應當過問的。」隱公說:「我是要去巡視邊地的。」於是就前往了。讓漁人陳列漁具,看他們補魚,僖伯推說生病,沒有跟從。《春秋》記載說:「隱公到棠檢視漁具。」這是諷刺隱公不合禮,而且還說棠地太遠,是表示隱公不該去的。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7 15:29 | 显示全部楼层
卷一‧鄭莊公戒飭守臣  左傳‧隱公十一年秋,七月,公會齊侯、鄭伯伐許。庚辰,傅于許。潁考叔取鄭伯之旗蝥弧以先登,子都自下射之,顛。瑕叔盈又以蝥弧登,周麾而呼曰:「君登矣!」鄭師畢登。壬午,遂入許。許莊公奔衛。齊侯以許讓公。公曰:「君謂許不共,故從君討之。許既伏其罪矣,雖君有命,寡人弗敢與聞。」乃與鄭人。鄭伯使許大夫百里奉許叔以居許東偏。曰:「天禍許國,鬼神實不逞于許君,而假手于我寡人。寡人唯是一二父兄不能共億,其敢以許自為功乎?寡人有弟,不能和協,而使糊其口於四方,其況能久有許乎?吾子其奉許叔以撫柔此民也,吾將使獲也佐吾子。若寡人得沒于地,天其以禮悔禍于許,無寧茲許公復奉其社稷。唯我鄭國之有請謁焉,如舊昏媾,其能降以相從也。無滋他族實偪處此,以與我鄭國爭此土也。吾子孫其覆亡之不暇,而況能禋祀許乎?寡人之使吾子處此,不唯許國之為,亦聊以固吾圄也。」乃使公孫獲處許西偏,曰:「凡而器用財賄,無寘于許。我死,乃亟去之。吾先君新邑於此,王室而既卑矣,周之子孫日失其序。夫許,大岳之胤也。天而既厭周德矣,吾其能與許爭乎?」君子謂鄭莊公於是乎有禮。禮,經國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後嗣者也。許無刑而伐之,服而舍之,度德而處之,量力而行之,相時而動,無累後人,可謂知禮矣。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7 15:30 | 显示全部楼层
白話翻譯秋七月,魯隱公會合齊侯、鄭伯攻打許國。初一,軍隊逼近許國城下。潁考叔拿著鄭伯的指揮旗率先登城,子都自城下用箭射他,潁考叔摔了下來。瑕叔盈又拿起指揮旗登城,向四周揮動旗子,大喊說:「國君登城了!」於是鄭國軍隊全登上城了。初三,進佔許國。許莊公逃到衛國去。齊侯要把許國讓給隱公。隱公說:「君王認為許國不守法度,所以跟隨君王討伐。許國已經伏其罪了,雖然君王有命令,寡人不敢接受。」於是給了鄭國。鄭伯讓許國大夫百里輔佐許莊公的弟弟許叔居住在許國的東邊,說:「上天降禍於許國,鬼神都不滿於許君,於是借寡人的手懲罰他。寡人連一二個父兄都不能相安無事,又哪裡敢把討伐許國當作是自己的功績呢?寡人有個弟弟,都不能和睦相處,還讓他四處去寄食,又如何能長久佔有許國呢?你就幫著許叔安撫許國的人民吧,我會派公孫獲來幫你。如果寡人能以壽終,上天也會依禮終止降禍於許國,願意讓許公再度統治許國。只是我鄭國如有所請求,就像舊時的通婚,希望能委屈的聽從。而且也不會讓別族的人逼近此處,來和我鄭國爭奪這塊土地。我的子孫救亡都來不及了,哪裡還能替許國祭祀祖先呢?寡人之所以讓你居住在此,不僅是為了許國,也是為了鞏固我的邊陲。」於是派公孫獲住在許國的西邊,說:「你所有的器物財貨,都不要放置在許國。我若死了,你得趕緊離開此地。我的父親才在這裡新建都城,周王室又日益衰微,周朝的子孫一天天喪失原有的功業。許國,是四岳的後代。上天既然厭棄了周族,我還能和許國爭嘛?」君子認為鄭莊公處理這件事是合禮的。禮,乃是治理國家、安定社稷、整序人民、有利後代的事。許國沒有法度所以討伐它,服了罪就寬恕它,審度自己的德行、酌量自己的力量來處理事情。見機行事,不連累後人,可以說是「知禮」的了。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7 15:30 | 显示全部楼层
卷一‧臧哀伯諫納郜鼎  左傳‧桓公二年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納于大廟。非禮也。臧哀伯諫曰:「君人者,將昭德塞違,以臨照百官,猶懼或失之,故昭令德以示子孫。是以清廟茅屋,大路越席,大羹不致,粢食不鑿,昭其儉也。袞冕黻珽,帶裳幅舄,衡紞紘綖,昭其度也。藻率鞞?,鞶厲游纓,昭其數也。火龍黼黻,昭其文也。五色比象,昭其物也。鍚鸞和鈴,昭其聲也。三辰旂旗,昭其明也。夫德,儉而有度,登降有數,文物以紀之,聲明以發之,以臨照百官。百官於是乎戒懼,而不敢易紀律。今滅德立違,而寘其賂器於大廟,以明示百官。百官象之,其又何誅焉?國家之敗,由官邪也。官之失德,寵賂章也。郜鼎在廟,章孰甚焉?武王克商,遷九鼎於雒邑,義士猶或非之,而況將昭違亂之賂器於大廟,其若之何?」公不聽。周內史聞之曰:「臧孫達其有後於魯乎!君違,不忘諫之以德。」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7 15:31 | 显示全部楼层
白話翻譯夏四月,從宋國取得郜國的大鼎。初九,安放在大廟,這是不合禮的。臧哀伯進諫說:「做國君的,是要表彰道德杜絕邪惡,以昭示百官,還怕有所缺失,因此顯揚道德以訓示子孫。所以用茅草覆蓋宗廟的屋頂,用蒲草結成的席子做祭天時所乘的車的車墊,祭祀用的肉羹不調五味,祭祀用的黍稷不精鑿,這是用來昭示節儉。禮服、禮帽、蔽膝、玉笏、束帶、下衣、綁腿、複鞋、橫簪、瑱繩、冠帶、冠飾,這是用來昭示制度。佩巾畫上水藻,佩刀繫上玉飾,鞶帶垂飾,旌旗的飄帶,馬繫的革帶,這都是用來昭示定數。衣裳繪繡上火、龍、黼、黻,這是用來昭示文采。用青黃赤白黑五種顏色畫各種形象,這是用來昭示物色。馬錫、車橫鈴、車前鈴、旗鈴,是用來昭示聲音。旌旗上畫日月星,這是用來昭示光明。所謂道德,是要節儉有法度,增減有定數,用圖紋形象來表示它,用聲音顏色來彰顯它,這是用來昭示百官。百官因此戒慎恐懼,而不敢違反紀律。現在反而破壞道德樹立邪惡,將受賂的郜鼎安置在大廟,公然向百官展示。百官如果效法,還能懲罰他們嗎?國家的衰敗,是由官吏的邪惡開始的。官吏會失德,就是仗著恩寵公然賄賂。郜鼎在大廟,還有比這更明顯的賄賂嗎?周武王滅商時,把九鼎遷移到雒邑去,高義之士還說他不對哩,更何況把明示邪惡叛亂的賂器放在大廟裡,這怎麼可以呢?」桓公不聽。周天子的內史聽到這件事,說:「臧孫達的後代在魯國一定能長保祿位吧!國君違背禮制,他能不忘用道德去勸阻。」注:魯桓公二年正月,宋國的華父督殺了孔父嘉,並且奪取他的妻子,又弒殺了宋殤公,然後從鄭國迎回宋公子馮,立公子馮為國君,是為宋莊公。三月,魯桓公在稷和齊釐公、陳桓公、鄭莊公相會,承認宋國的新政權。宋國的新政權對其四君各有賄賂,魯桓公得到的就是郜鼎。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7 15:31 | 显示全部楼层
卷一‧季梁諫追楚師  左傳‧桓公六年楚武王侵隨,使薳章求成焉,軍於瑕以待之。隨人使少師董成。?伯比言于楚子曰:「吾不得志於漢東也,我則使然。我張吾三軍,而被吾甲兵,以武臨之,彼則懼而協以謀我,故難間也。漢東之國,隨為大。隨張,必棄小國。小國離,楚之利也。少師侈,請羸師以張之。」熊率且比曰:「季梁在,何益?」?伯比曰:「以為後圖,少師得其君。」王毀軍而納少師。少師歸,請追楚師。隨侯將許之。季梁止之,曰:「天方授楚,楚之羸,其誘我也!君何急焉?臣聞小之能敵大也,小道大淫。所謂道,忠於民而信於神也。上思利民,忠也;祝史正辭,信也。今民餒而君逞欲,祝史矯舉以祭,臣不知其可也。」公曰:「吾牲牷肥腯,粢盛豐備,何則不信?」對曰:「夫民,神之主也。是以聖王先成民,而後致力於神。故奉牲以告曰『博碩肥腯』,謂民力之普存也,謂其畜之碩大蕃滋也,謂其不疾瘯蠡也,謂其備腯咸有也。奉盛以告曰『絜粢豐盛』,謂其三時不害而民和年豐也。奉酒醴以告曰『嘉栗旨酒』,謂其上下皆有嘉德而無違心也。所謂馨香,無讒慝也。故務其三時,脩其五教,親其九族,以致其禋祀,於是乎民和而神降之福,故動則有成。今民各有心,而鬼神乏主,君雖獨豐,其何福之有?君姑脩政而親兄弟之國,庶免於難。」隨侯懼而修政,楚不敢伐。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7 15:32 | 显示全部楼层
白話翻譯楚武王想要侵略隨國,先派薳章假意去談和,並把軍隊駐紮在瑕地等待。隨國派少師主持和談。?伯比告訴楚武王說:「我國在漢水東邊無法擴大國土,是由於我們自己的失策。我們擴張軍隊,並且整具甲兵,用武力來對付他國,他們必然害怕而聯合起來對付我們,所以難以離間。漢水東邊的國家,隨國最大。隨國如果自大,必然放棄其他小國。小國離心,是楚國的利益。少師自傲,請把我國的老弱士卒讓他看。」熊率且比說:「隨國有季梁在,有什麼用呢?」?伯比說:「這是為以後打算,少師會得到隨君的寵信。」楚武王就藏起精銳的士卒而擺出老弱來接待少師。少師回去後,請隨君追擊楚師。隨侯準備答應。季梁勸阻說:「現在楚國正得到天命,楚軍老弱,是用來誘騙我們的吧!君王何必性急呢?臣聽說小國之所以能抗衡大國,是因為小國有道而大國荒淫。所謂道,是忠於人民而誠心敬奉鬼神。在上位能為人民謀福利,就是忠;祝史能真實的祝禱,就是信。現在人民還在饑餓,而君王卻想滿足私欲,祝史詐稱功德來祝禱,臣真不知這怎麼行得通。」隨侯說:「我祭祀用的犧牲毛色純淨又肥壯,穀物也豐盛完備,怎說不真誠呢?」季梁回答說:「人民,是鬼神關心的主體。因此聖王先造福人民,然後才盡力事奉鬼神。所以敬奉犧牲時祝告說『碩大又肥壯』,這是說人民的財力普遍富足,是說牲畜肥大又繁多,是說沒有瘟疫這些疾病,是說各式好品種都有。敬奉穀物時祝告說『潔淨又豐盛』,這是說農時沒有被侵害,而且人民和樂又豐收。敬奉酒醴時祝告說『甜美又香醇』,這是說上下都有美德而沒有邪惡之心。所謂祭物的馨香,是指沒有讒言邪惡。所以專心致力於農時,修明五教,親睦九族,以盡心祭祀鬼神。於是人民和洽,而鬼神降福,所以做任何事都能成功。現在人民各有異心,鬼神也無關心的主體,君王雖然祭祀特別豐盛,又能求得什麼福分呢?君王姑且修明政事,而親近兄弟之國,或許可以避免禍難。」隨侯畏懼而修明政事,楚國不敢來侵略。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7 15:33 | 显示全部楼层
卷一‧曹劌論戰  左傳‧莊公十年齊師伐我,公將戰。曹劌請見。其鄉人曰:「肉食者謀之,又何間焉?」劌曰:「肉食者鄙,未能遠謀。」乃入見。問何以戰?公曰:「衣食所安,弗敢專也,必以分人。」對曰:「小惠未偏,民弗從也。」公曰:「犧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對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對曰:「忠之屬也,可以一戰。戰,則請從。」公與之乘,戰於長勺。公將鼓之。劌曰:「未可。」齊人三鼓,劌曰:「可矣!」齊師敗績。公將馳之,劌曰:「未可。」下視其轍,登軾而望之,曰:「可矣!」遂逐齊師。既克,公問其故,對曰:「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國,難測也,懼有伏焉。吾視其轍亂,望其旗靡,故逐之。」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7 15:34 | 显示全部楼层
白話翻譯齊國軍隊侵略我國,莊公準備迎戰。曹劌請求進見莊公。他的鄉人說:「在位的人自然會謀畫,又何必去參與呢?」曹劌說:「在位者淺薄,不能深謀遠慮。」於是去進見莊公。曹劌問莊公憑藉什麼作戰?莊公說:「舒適美好的衣服,不敢專有,一定分給他人。」曹劌回答說:「小的恩惠無法普遍,人民是不會跟從的。」莊公說:「祭祀用的牛羊玉帛,不敢增加,一定對神誠實。」曹劌回答說:「小誠實無法取得神的信任,神是不會降福的。」莊公說:「大小的訟案,雖然不能一一明察,但一定依照實情處理。」曹劌回答說:「這是忠於人民的表現,可以一戰。出戰時,請讓我跟從。」莊公和曹劌共乘一部戰車,在長勺和齊軍交戰。莊公準備擊鼓進軍,曹劌說:「還不行。」齊軍擊了三次鼓後,曹劌說:「可以了。」齊軍戰敗。莊公準備追擊,曹劌說:「還不行。」曹劌下車察視齊軍的車輪痕跡,再登上車前橫木瞭望齊軍,說:「可以了。」於是追擊齊軍。戰勝後,莊公問曹劌為何如此做。曹劌回答說:「作戰,靠的是勇氣。第一次擊鼓士氣振作,再擊鼓就衰退,第三次擊鼓就竭盡了。他們士氣竭盡我們正飽滿,所以能打敗齊軍。大國,虛實難以料測,怕有埋伏。我看齊軍的車輪混亂,旌旗歪倒,所以才敢追擊他們。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7 15:35 | 显示全部楼层
卷一‧齊桓公伐楚盟屈完  左傳‧僖公四年四年春,齊侯以諸侯之師侵蔡,蔡潰,遂伐楚。楚子使與師言曰:「君處北海,寡人處南海,唯是風馬牛不相及也。不虞君之涉吾地也,何故?」管仲對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太公曰:『五侯九伯,女實征之,以夾輔周室。』賜我先君履,東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無棣。爾貢苞茅不入,王祭不供,無以縮酒,寡人是徵。昭王南征而不復,寡人是問。」對曰:「貢之不入,寡君之罪也,敢不供給?昭王之不復,君其問諸水濱!」師進,次於陘。夏,楚子使屈完如師。師退,次于召陵。齊侯陳諸侯之師,與屈完乘而觀之。齊侯曰:「豈不榖是為?先君之好是繼,與不榖同好如何?」對曰:「君惠徼福於敝邑之社稷,辱收寡君,寡君之願也。」齊侯曰:「以此眾戰,誰能禦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對曰:「君若以德綏諸侯,誰敢不服?君若以力,楚國方城以為城,漢水以為池,雖眾,無所用之。」屈完及諸侯盟。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7 15:35 | 显示全部楼层
卷一‧宮之奇諫假道  左傳‧僖公五年晉侯復假道於虞以伐虢,宮之奇諫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從之。晉不可啟,寇不可翫,一之謂甚,其可再乎?諺所謂『輔車相依,脣亡齒寒』者,其虞虢之謂也。」公曰:「晉,吾宗也,豈害我哉?」對曰:「大伯、虞仲,大王之昭也。大伯不從,是以不嗣。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為文王卿士,勳在王室,藏於盟府。將虢是滅,何愛於虞?且虞能親於桓、莊乎?其愛之也,桓、莊之族何罪?而以為戮,不唯偪乎?親以寵偪,猶尚害之,況以國乎?」公曰:「吾享祀豐絜,神必據我。」對曰:「臣聞之,鬼神非人實親,惟德是依。故《周書》曰:『皇天無親,惟德是輔。』又曰:『黍稷非馨,明德惟馨。』又曰:『民不易物,惟德繄物。』如是,則非德民不和、神不享矣。神所馮依,將在德矣。若晉取虞,而明德以薦馨香,神其吐之乎?」弗聽,許晉使。宮之奇以其族行,曰:「虞不臘矣!在此行也,晉不更舉矣。」冬,晉滅虢。師還,館於虞,遂襲虞,滅之,執虞公。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7 15:36 | 显示全部楼层
白話翻譯晉侯又向虞國借道去攻打虢國,宮之奇進諫說:「虢,是虞的屏障;虢亡,虞一定跟著滅亡。晉國的野心不可引發,敵人不可輕忽,一次已經過分了,怎可再一次呢?諺語所說的『輔車相依,脣亡齒寒』,正是在說虞虢啊!」虞公說:「晉國,是我的同宗,難道會害我嗎?」宮之奇回答說:「大伯、虞仲,都是太王的兒子。大伯不在太王身邊,所以沒有繼位。虢仲、虢叔,都是王季的兒子,做過文王的卿士,對王室有功,盟府有記載。晉將要滅虢了,又哪裡愛惜虞呢?而且虞能比桓叔、莊伯更親嗎?如果晉愛惜他們,桓叔、莊伯的子孫有什麼罪?結果全被晉侯殺了,不就只因怕兩家強大會侵逼公室。對於侵逼公室的親族,尚且加以殺害,何況是國家呢?」虞公說:「我祭祀的供品豐盛又潔淨,神一定依從我的。」宮之奇回答說:「臣聽說,鬼神並非實際親近哪個人,只是依從有德的人。所以《周書》上說:『皇天無私親,只輔助有德的人。』又說:『黍稷不算馨香,美德才是馨香。』又說:『人民不能改變祭物,只有德行足以充當祭物。』照這麼說,那麼沒有德行人民就不和諧、鬼神不會接受祭祀的。鬼神所依從的,就在德行了。如果晉佔領了虞,而且用美德以做馨香來祭祀鬼神,鬼神難道會吐出來嗎?」虞公不聽,而答應晉國使者的要求。宮之奇帶著族人離開虞國,說:「虞國過不了今年的臘祭了,就在這一次,晉國不必再發兵了。」冬,晉滅了虢。軍隊返國,駐紮在虞,於是襲擊虞,把虞滅了,捉了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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