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瓜记

书生

喜欢夜晚，喜欢在黑夜中畅想思绪。夜晚总是很容易打开记忆的阀门，让岁月流泻一地，斑斑驳驳的，映照黑暗的星空-----------题记

村子以一条河为界，里面是居民地，外面是广漠的田地，泾渭分明。河上有座石板桥，窄窄的，仅能并排两辆拉庄稼的地排车通过，春夏秋冬，村里的人就从这座石板桥到村外的土地上耕耘、播种、收获，过着自己动手但并不丰衣足食的生活。庄稼以小麦与水稻为主，大豆、玉米为辅，间或种些蔬菜，也只是自家食用。在上小学的时候，靠近河边有块地却种上了瓜果，每到春夏交际时候，绿的西瓜、白的甜瓜、翠的脆瓜圆滚滚的闪烁在绿叶间，散发着醉人的香气，引起不少人驻足，当然也更会吸引我们的眼球与馋虫。

瓜地靠近小河的一面搭有个窝棚，窝棚里平时居住着个老大爷，也就是看瓜之人，他除了两顿饭之外，基本都在瓜地里忙活，除除杂草、剪剪瓜秧、捉捉虫子松松土。瓜地白天不需要看，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谁也不会摘瓜吃。每到瓜熟季节，老大爷也会对路过的熟人打招呼相让，种瓜毕竟不容易，谁也不会白吃，笑嘻嘻的点点头挥挥手就过去了，越是这样就越发的不好意思偷摘，当然回家也会交代自家孩子不要去摘瓜。

不过大人的警告有时候毕竟抵挡不住瓜果的诱惑，小孩子们明里不去，就暗来，我们就是其中之一。在瓜熟的季节里，我们三个要好的小伙伴私下商议夜晚去偷瓜。一个无月的夜晚，我们来到小河边，具体分工之后就脱光衣服“暗渡陈仓”。到达对岸之后，负责放哨的先悄悄地摸到窝棚前刺探里面是否有人，是否睡着，偷瓜是否安全。夏天的夜晚蚊虫很多，我们当然也要换上夜行衣，一来防止蚊虫叮咬，二来赤裸、白皙的身体在夜间还很是扎眼。所谓的夜行衣就是在岸边用河里的淤泥涂满全身，只留滴溜溜乱转的白眼珠，当然如果眼珠能的话也会涂抹。我不知道现在的活体雕塑与人体彩绘是否是采用了我们当时的做法，或者说是我们的创意被他们吸收，改进，毕竟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早知道现在这门艺术那么火当时就应该申请专利。

夜行衣真的有效，才走几步先头部队就很快的融于夜色中。窝棚那边传来三声青蛙的叫声，警报解除，第二个潜伏人员也就出发了，远远地离开窝棚，到达瓜地的另一头潜藏，那里没有西瓜，西瓜地在窝棚前面，他是防备偷瓜怕看瓜人发觉起身时弄动静吸引注意力作掩护的。

待到第二次响起三声蛙叫，主要人物也就是我隆重登场，弓着腰迈着碎步悄悄地向瓜地摸去，眼睛虽然眼不见却也左顾右盼的观看，耳朵竖起来捡拾着夜间的任何响声，并不时的停下来侦探一下。或许当时战争片、侦破片看多的缘故，不觉得就模仿起片中主人公的动作，那时对一些战争侦查英雄真的膜拜，不亚于现在的追星族，有的电影要看上十几遍呢。电影队每晚要在不同的村庄轮流放映，我们也会随着转战南北。就像《奇袭》中摸敌人暗哨一样，悄手悄脚地来到瓜地旁，目标却是地里的西瓜。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当然不会看见，手指上满是夜色一样的淤泥。绿的叶、绿的瓜染了夜的颜色混杂在地上，大的瓜、小的瓜藏掖叶底，黑魆魆的一片，分辨不出大小真假，端的无从下手。不过这也难不住我，“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思想当时非常坚定，一定要找到西瓜，所以办法也就随之而来。慢慢的蹲下身来，用手在瓜地里慢慢摸索，摸到瓜秧根后，感觉一下瓜秧的走向，就顺势横躺在瓜秧上，慢慢的顺瓜秧滚动。夜晚的瓜叶上聚满了露水，凉凉的粘在身上，透心的清爽。藤叶上有着许多细密的绒刺，扎到身上痒痒的，不过还好，身上有淤泥作保护层，不至于搔痒难耐。

对于瓜熟与否不会分辨，也不容分辩，“老太太吃柿子竟拣软的捏”，我是只捡拣大的摘。滚动时遇到有阻挡，就停下身体用手抚摸，遇到小瓜越过后再滚动，大的就摘下来放到瓜地外，然后再重复刚才的动作。心不贪婪，三个人，两个瓜，摘完抱起就走，到达河边后三声蛙叫，放哨之人听到后慢慢撤退。当然，我也只能抱两个大西瓜。

泅渡到河对岸之后，抱瓜拿衣服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了，我甩手掌柜。重要人物做的是重要任务，旁枝末节应由他们处理，他们也乐得像拥护凯旋英雄一样在后面紧紧地跟从，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跟从西瓜的诱惑，这一点我清楚。

远远地离开瓜地后，在河里洗净身体，穿好衣服，坐在岸边的石级上就开始享用西瓜。岸边有的是村民们洗衣服时用的光滑又干净的青石板，抱起一个西瓜狠狠地摔向石面，西瓜应声而碎，我们立刻抓起往嘴里塞。小块的直接啃，大块的也不去摔小，用手在里面掏来吃。风卷残云般的，两个西瓜很快就消灭贻尽，鼓起来的却是我们的肚皮。

虽然吃得酣畅淋漓，但这毕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估计被大人们发觉后要半个月不能坐板凳，还要限制自由。吃完后，带着西瓜的香甜及兴犹未尽的念想，决定好谁也不能向外透露的誓约，宣誓了再三才心满意足的回家。

“贼不打三年自招”，当时的盟约虽在，却也因岁月的流逝慢慢的褪了光彩，渐渐地成了我们津津乐道的谈资，每次回家谈起，伙伴们都会感慨一会，大笑一会，多喝杯酒，酒中五味杂陈。

儿时鲜活的岁月在时间的流光里只留下记忆的碎片，这些碎片如同海边色彩斑斓的贝壳，虽然失去了先前的活力，每次把玩却都能触动心底的温润。虽然现在不能复制当时夜里摘瓜的情景，也不能想象那时候为什么会有那样胆大妄为的做法，但是偷瓜时的胆战心惊及吃瓜时透彻心脾的香甜直到今天还回味无穷。

书生

童年鲜活的场景不时的萦绕于怀，有时候只得流泻于文字，借以抒怀问好  枯枝牡丹  

月上柳梢

儿时鲜活的岁月在时间的流光里只留下记忆的碎片，这些碎片如同海边色彩斑斓的贝壳，虽然失去了先前的活力，每次把玩却都能触动心底的温润。虽然现在不能复制当时夜里摘瓜的情景，也不能想象那时候为什么会有那样胆大妄为的做法，但是偷瓜时的胆战心惊及吃瓜时透彻心脾的香甜直到今天还回味无穷。
欣赏，问好

月上柳梢

再赏童年的趣事

书生

7# 月上柳梢
问好  月上柳梢  版主书生敬茶

书生

8# 笛落梅花
孩子以前有以前的乐趣，现在有现在的乐趣哈问好 笛落梅花  远握~

书生

9# 清风雅韵
谢谢  书生敬茶

月上柳梢

问好书生斑斑，期待斑斑老师更精彩的佳作

寒烟翠

但是偷瓜时的胆战心惊及吃瓜时透彻心脾的香甜直到今天还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