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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州春秋之《国风》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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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7-4 08:1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怀海 于 2011-7-4 08:16 编辑

第二十七章
      因为还没有和张丽君离婚,母亲却说年前要见一见秦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云轩就把这事儿和疑虑告诉了秦月,要她准备一下。秦月听说后,想起了干娘的告诫,被人家告一个重婚罪,真的吃罪不起,就和王惠商量。王惠也拿不准,就在晚饭后全家一起讨论。
      谢飞听说,哈哈大笑:“没什么大不了的。重婚罪的构成要件是以夫妻名义,公开同居达到一定时间。见个面算不得什么。”
      王惠说道:“士别三日,自当刮目相看。这两天没见你,什么时候又懂得刑法了?”
      谢飞道:“我是‘活学活用,用前先学’。刑法倒不懂,只学过两个条款。一个是受贿罪,一个是重婚罪。受贿罪现在用不着了,我也就忘了。重婚罪可能用得着,还没有忘。”
      谢母道:“小飞,你不用跟我耍嘴皮子。人情世故你还差的远了。我那干亲家要年前见闺女,一定没有先翻开刑法看了再说话。她呀,是心疼儿子。儿子虽然没有离婚,但那个家已经破了。看着儿子孤鬼似的成天在外面游荡,她揪心。新的儿媳既然已经定了,她巴不得马上就迎进门呢。你懂个屁,别‘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油嘴滑舌的脾性也改改。”谢飞让母亲训得一句话都没有。王惠在谢母身后朝他做鬼脸,并无声地鼓掌。秦月看见,脸涨得通红,没敢笑出声来。
      谢母继续道:“你们小两口子不懂,都没有想到地方。现在要紧的是,闺女到他家的第一印象。闺女有闺女的难处,老人有老人的顾虑。闺女,明天把你那个冤家叫来,我教教他。”
      云轩第二天晚上下班,带了一只火腿、两条鲤鱼、两只红公鸡、两包点心并人参、虫草等来到谢家,喜得谢母开口就笑:“哎哟哟,你看看,我到老来真有福。这辈子啊,做梦都没想到,有人给我送节礼。惠儿,月儿,你们姑嫂两人现在就把它做了,今晚我们就吃。做一半啊,那一半留着年初二吃。”谢母将王惠和秦月支使到一楼厨房,留下谢飞、云轩在客厅里说话。
      三人坐定,谢母道:“今天我请你喝大红袍,是他四舅托人刚送来的。我们品一品,若是不好喝,才找他算帐。”说罢,用电玉书里的开水将紫砂壶和小茶杯烫了,放在茶船上。打开茶盒,看看,闻闻,再拨些茶叶在壶中。将滚水高冲入壶,晃了几下,又将壶里的水倒掉。再次冲入滚水。过了片刻,才将茶水一一倒在小杯里。“好了,尝尝吧。”
      云轩学着谢母的样子,先闻了闻,然后啜了一口。果然清香扑鼻,舌有余甘,笑道:“伯母,您老人家搞得太复杂,真比栊翠庵妙玉煮茶还繁琐。喝酒,我在行。这茶让我喝了,怕是糟蹋了。”
      谢母笑道:“嘿嘿,你小子还有点名堂啊!平时我也不讲究。一则,你头一回来给我老人家送节礼,我高兴;二则,这茶只能这么喝,才能喝出味道来。不然,他四舅蒙我,都不知道呢。”
      谢飞接道:“哪里是四舅蒙您,是您舍不得那碧螺春,拿这二等货蒙人呢。”说得三人哈哈大笑。
      谢母道:“玩笑归玩笑,现在说正经的。今天找你来,是商量闺女怎样去见你父母,才不至于闹出不愉快来。你父亲,我大概是认得的。六一年,给我动过手术。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你们年轻人,思想开放,脑子里没有多少框框;上年纪的人不一样,思想保守,顾虑多。我们汉州,也算是孔孟之乡,封建思想,特别严重。你看看,这事儿,怎么办才好?”
      云轩已经听出来了,谢母说的很含蓄。怕因为秦月出身不好,弄出不愉快,日后就更难处。这事儿,自己想过无数次,心里也没有底,更不敢跟秦月说。见谢母这么说,很是感激,遂道:“我爸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也是很能克制的人。我妈不一样,心里还没想好,嘴里就说出来了。但也是刀子嘴,豆腐心。您说的这事儿,我也想过,心里正没底呢。是不是让我二姐帮着点?他们二老今天能同意我离婚见秦月,多半都亏得二姐。”
      谢飞道:“薛老师,我是认得的,我做学生的时候,他还手把手教我怎么开刀呢。这事儿,还得我去。我这人大本事没有,就是脸皮厚,插科打诨说笑话,是我的强项。到时候,见苗头不对,厚着脸皮赖着上,逗着两位老人开心,他们总不至于对小辈太为难吧?”
      “你懂什么?昨晚就说你,也不见改。他们是见你的,还是见秦月的?我跟你说,小飞,你这自以为是、油嘴滑舌的脾性不改改,早晚得吃亏。”谢母顿了顿,又道:“你二姐的劲儿,这次已经用尽了。能有今天,多亏她。老年人有顾虑也是正常的,关键是要让他们改变看法。说不得啊,还得我老人家走一趟才行……”
      谢母还没说完,谢飞像是逮着了:“那他们是见您的,还是见秦月妹妹的?”谢母摆摆手,根本没有理他,继续说:“我们上了年纪的人呢,有共同的经历,自然能说到一起去。我们这里,还有一个说法,叫‘送闺女’,是个隆重的事儿。现下,也不要讲究那么多,事前不要告诉他们我去。明天是星期二,你请个假,早上九点开车接我们娘俩就行了。”
      云轩道:“已经放寒假,施工队也都回家过年了,没什么事儿。我打个电话,有人值班就行了。明天早上八点半我过来接您和秦月,好不好?”
谢母道:“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云轩按时接了谢母和秦月到父母家。还没进院子,就喊:“爸,妈,大姨也来了。”领着谢母和秦月往堂屋走。
      云轩父母,闻声开门,双双走下台阶出来迎接。云轩母亲道:“真是不好意思,刚下了雪,这么冷的天……唉,现在的年轻人呀,真是不懂事!事前也不跟我们说一声,也有个准备。”边说边拉着谢母进了屋,云轩和秦月跟在后边。
      “这个不怨他们做小辈的。是我临时起意,就跟着来了。我在汉州,也没有什么亲戚。刚有一门,巴不得的早日走走。还有,薛大夫,你还认得我不?”
      薛玉泉打量半天,道:“恕我眼拙,真是想不起来了。”
      “看看吧,真是贵人多忘事。六一年,我得了盲肠炎,不是你给我开的刀?我还送你一篮子鸡蛋,你说什么都不要。最后在病房里煮了,大家伙一块吃了。”
“是是是,有这么回事儿。那时候,一篮子鸡蛋,可是珍贵。你是小张老师,对不对?”
      “什么小张老张的,我属猴的,今年都六十六啦。这一转眼,就是四五十年,头发全白了,都是染的。您今年高寿?”
      “我属猪的,比您大不少,今年八十二。孔子七十三,孟子八十四,我也快喽。”
      “哪里话呢!您一点都看不出八十多,顶多七十露头。现在日子好过,人都长寿。我母亲今年九十三岁,耳不聋,眼不花,就是走不动。她八十多岁的时候,不如您现在呢。”
      云轩母亲一面招呼谢母和秦月坐下,一面忙着上茶,“我们家住得太简陋,来了客人,都没有像样的地方坐,您可别笑话。孩子们也都要我们搬家,我们还真舍不得。”
“老亲家,哪里的话,都不是外人。还是老房子住着好,接着地气,延年益寿呢。再说啊,这房子也跟通人性似的,你住着,它就不坏。若是搬走了没人住,要不了三年五载,就破败不堪了。”
      “谁不说呢,就是这样,更舍不得搬呢。再说,这里的街坊四邻,处了几十年了。一天到晚,说说笑笑的,多热闹。要是搬到公寓里,大门一关,住上一年,都不一定知道对门是谁。还不闷出病来?”
      谢母道:“这叫做‘现代都市病’,中央二台夕阳红就是这么说的。”
三位老人,一见如故,谈得投机。云秀也早转着轮椅坐在秦月旁边,两人手握手,亲密低声交谈。秦月对这大姑姐,自是感激不尽。云轩打电话给“一江春”,定了一桌中饭送到家里。
      云轩母亲一边与谢母说话,一边偷眼打量未来的儿媳。只见她脱去羊绒外套,身着大红金花夹袄,黑发披肩,五官端正,面色白净,神态自然,没有着妆。一双杏仁眼,两弯柳叶眉,通稍鼻,不大不小的两片红唇,未语先笑,微露羞怯。真比那电影演员毫不逊色。若论清俊、自然,怕是演员也赶不上,心里顿生怜爱。
      谢母端起茶碗,品道:“这茶,喝到现在,才有点意思,是铁观音吧?正是第三道才好喝。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幸福!要什么有什么。哪像我们真正遭过罪的。五七年反右,六零年饿死人,接着就是社教、四清,文化大革命,运动一个接着一个,没过过一天安生的日子。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照我看呢,我们这把年纪,凡事都应往好处想。我呢,是老来惟好静,含笑弄儿孙。趁着现在还能动,好好的锻炼身体,在这太平盛世里,多过几天舒心的日子。我说的对不对?老亲家。”
      薛玉泉听得明白,刚要说话,却听老伴说道:“可不是嘛!自打我五五年嫁到这里,直到七八年。整整二十三年,没有一天不是提心吊胆,以泪洗面。云轩他爷爷,在文化大革命被整死了;他二姐云秀,跟邓朴方一样,落下终身残废。可我们哪有他那个条件啊!我们老两口也是每天坚持锻炼,尽量多活几年,云秀也能多过几年好日子。我们要是死了,就只能指望老三云轩,他比老大仁厚……”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忙拿手擦。云秀也是忍不住要哭出来,秦月赶紧安慰。
      谢母也被感染,不由得想起谢飞他爸,眼睛也湿润了,拿手帕擦。薛玉泉见状忙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还是亲家说得对,‘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老三和她姐姐感情最深,就是我们百年之后,也绝对可以放心的。”
      云轩道:“妈,您看您,大姨头一次到我们家来,别说那些伤心的事儿了。往后,无论您二老在不在,我和秦月都会照顾好二姐。不瞒您说,我五年前就以二姐的名字,存了二十多万应急款,以备不时之需。这事儿,没任何人知道。明天我就把它取出来,交给二姐。您就放心吧!”
      母亲见这样说,更是百感交集,眼泪涌了出来,“我就知道,我们家数你有良心。不是我不放心,而是你们不知道做娘的心……,你也不用取出来,还是放在你那里好妥当。”说完,擦干了泪,握住谢母的手说:“亲家母,真是对不住。我是想起过去就要哭,您可别笑话啊……”
      “哪里的话啊!家家都是一样的!飞儿他爸,也是文化大革命被整死的。临死前,就留下六个字,‘士可杀,不可辱’。我一想起来啊,也是眼泪止不住地淌。好在那样的时代过去了。儿子也成人了,孙子孙女都有了。我们这把老骨头啊,更得珍惜着过。我今天来,就是这个意思。我这个干闺女啊,叫秦月,你们也是知道的。不瞒你们说,我是在今年秋天,也就是云轩被冤进检察院出来的前一天才认识的,真是个好闺女。在此之前,我听孩子说他们的故事,感动得不得了。这模样是不用说的,倒在其次;单是这份清爽,我看着就喜欢。真真的‘不爱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所以啊,见面头一天,就认了她。她是农村苦大的孩子,没见过世面,不懂事的地方也是有的。往后要是有什么不周到的,还请多担待着点……”
      “哎哟哟,亲家母,看您说的!这个事儿啊,我心里很不是滋味。都怪云轩年轻,不懂事,把她害苦了。这一辈子,我都不知道云轩怎么还她这个情!自打她一进门,我就打量着,真是个好孩子。那模样啊,更是不用说,谁见了都喜欢。我说的对不对?老头子。”
      薛玉泉见老伴儿这么问他,笑道:“你都是我们的家长,你说的,向来都对。照我看,更难得的是这孩子对云轩的一片真情,真是世间少有。单凭这一点,我们还有什么不能担待的?亲家母是个有见识、有眼光的人。看人,看事,都比我们看得准,看得远。单是她先生临终前留下的‘士可杀,不可辱’六个字,就足见她的眼光和她先生的风骨情怀。更令我等偷生苟活者,汗颜于世。不是我说啊,我们亲家母,定是见过大世面的。你那点水平啊,只能留着在厨房里做菜用。”一句话,逗得大伙都乐了。
      云轩见头一次见面,气氛竟是这么融洽,真的佩服谢母,将他半年来的担忧,化解于无形。又见父母这么通情达理,心里自然高兴,跑到院子里打电话催饭。云秀自打秦月进来,就握着她的手,说些体己话。见她为人做事态度,与嫂子有天渊之分;更有那模样长得这么俊,恨不得亲上两口才好,自然成为知心好友。
      一屋子的人,说说笑笑已近中午,饭店已将饭菜送来。母亲和王姐忙着布置,秦月跟着帮忙,云轩更是里里外外团团转,将饭菜一份份的朝屋里端,忙得不亦乐乎。乐得云秀笑道:“我从没见过三弟这么勤快过,还真像书上说的‘人逢喜事精神爽,月到中秋分外明’。月儿妹妹一来,还真的满屋子亮堂了呢!”众人听说,轰然大笑。
      说着笑着,众人分主宾落座。云轩将酒一一满上。薛玉泉举杯道:“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亲家母更是不辞劳苦,亲自将闺女送来。闺女又是长得这么俊,也不知云轩几世修来的福。只是时间仓促,我们招待不周,望亲家母海涵。来,干了吧。”说完,一口干了。谢母说了声“客气”和云轩干了。其他人各饮了一小口,云轩又一一满上。
      谢母端起酒杯笑道:“我就接着亲家的话,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我呢,又是个好热闹的,看着这两家子热热闹闹,说说笑笑的,心里特别高兴。我们这一代,真是苦过来的,晚年应当享享福。你们两个做小辈的,要好好的孝敬老人。既然是亲戚了,往后就要多走走。这又要感谢那月下老人,没有他老人家拿着红绳子,把你们俩一头一个的拴着,我们今天也不能坐在一起。所以呢,这杯酒就敬月下老人。只是,我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喝一口,意思到了就行了,不必那么讲究。”说完,饮了半杯,众人也跟着饮了。
      这‘相亲酒’,喝的喜气洋洋,热热闹闹,云轩的忧虑一扫而光。
      
      第二天一早,云轩又买了许多年货,与秦月一道开车看望秦月父母,兼送哥嫂。老人看见女儿已经康复,也自高兴,但想到今后不能生育,又难免伤心落泪。两人少不得多方劝慰,说了许许多多的宽心的话。到底乡下人老实,见云轩的官衔比县太爷还高出一大截,也就不敢说什么了。云轩秦月见安顿的差不多了,背着哥嫂,留下两万块钱给父母,下午就回来了。
 楼主| 发表于 2011-7-4 20:29 | 显示全部楼层
希望秦月此后真的能跟幸福相拥吧。期待精彩继续!
枯枝牡丹 发表于 2011-7-4 15:49
世事总是难料。问好牡丹。
发表于 2012-12-28 07:02 | 显示全部楼层
文笔精彩,条理清晰 很有生活气息 ,精彩!
发表于 2013-11-25 15:30 |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6 14:00 |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9 21:41 | 显示全部楼层
聆水 发表于 2013-12-6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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