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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医学院副院长、汉州市政协副主席薛云轩,在处理医疗纠纷中,将死者的四姑一拳打得鼻骨骨折,住院治疗,立刻成了汉州市最大的新闻。汉州晚报已经出了清样,准备报道,硬是被市委压了下来。但是网络,无孔不入的网络,一夜之间,便将使薛云轩推到风口浪尖上。好在云轩人脉广,市里也不愿看到自家出丑,网上大部分内容都删了。
医疗纠纷没处理好,倒不要紧,自会有人按照程序一步步走下去。关键是云轩这一拳将人打得鼻骨骨折,构成轻伤,要承担刑事责任。而且,追究刑事责任的权利在受害人,也就是孩子他四姑张玉兰手里。只要张玉兰愿意,随时可以提起自诉,要求发盘判决云轩承担刑事责任,最少是缓刑。而缓刑对于云轩来说,可是天大的事!这意味着,它不仅丢掉政协副主席、医学院副院长的官位,同时也将失去公职。这下,麻烦可真大了。
医学院和附院也因云轩这一拳被搞得焦头烂额。首先,张长根是医学院的学生,医学院要处理。而负责处理的院领导,却将张长根的四姑打成鼻骨骨折。其次,张长根是死在医院的,无论医院是否有责任,医院总要处理这起医疗纠纷。而就在处理医疗纠纷的过程中,医学专家,经治医师的老师将患方亲属打得鼻骨骨折。第三,张家也不是瓤茬子,是汉州市大家族、老官僚家庭,汉州市各党政机关多有亲友。因此上,云轩这一拳,也给汉州市几套领导班子出了难题。
好在鼻骨骨折只是轻伤,属于自诉案件,可以私了。市领导也找张台长夫妇谈话,要求他们维护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不要将事态扩大。又让附院抓紧处理,赶紧赔钱了事。张台长夫妇都是国家干部,领导的话不能不听。但张玉兰只是百货集团部门小经理,根本不吃这一套。张玉兰经过高人指点,知道自诉对她更加有利:第一,可以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医院有的是钱,他薛云轩如要免于承担刑事责任,也要拿钱来买。否则,只要她张玉兰坚持,法院一定会判决薛云轩承担刑事责任,即便是缓刑,他的政协副主席、医学院副院长,甚至连他的公职都保不住。因此,她要求两起事件一并处理,赔偿五百万,否则免谈。几天下来,经过各方面做工作,张玉兰将价码降到二百万,再少一分也不行了。
附院领导,按照一级甲等医疗事故全部责任,根据医疗事故处理条例计算,赔偿数额也不到九万元,但若两起事件同时了结,愿意赔偿额到四十万,尚有一百六十万的差距。
云轩倒是不怕,他是个木脑筋,认死理。他认为张家实质上是敲诈,无论如何不能向他们低头。缓刑就缓刑,不就是没了头衔,没了工作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想自己这样的专业水平医生,到哪里一年不挣个四五十万。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怕父母知道了气坏了身子。所以他一直瞒着家里,也没告诉秦月。
虽说不怕,但心里着实窝囊。想自己堂堂市政协副主席,医学院副院长,著名心内科专家,居然让一个泼妇逼得走投无路,实在心有不甘。本想打电话找吴逸商量,但考虑到吴逸刚到省政府工作,怕影响他的前程,只好找花二商量。花二电话里听说后,立即打电话给吴逸,向他讨主意。吴逸远在省城,不便临机谋划,建议花二向谢飞请教。于是,花二便做东,请谢飞和云轩到“一江春”吃饭。花儿知道谢飞喜欢茅台,特地托人搞来四瓶五十年珍品,要让谢飞一醉方休。
酒过三巡,花二便给谢飞斟了一杯酒,道:“谢兄弟,薛院长遇到了麻烦,把人打伤了,要负刑事责任,想必你也是知道的。那个娘们知道薛院长有钱,张口就是几百万,还不能讲价,真他妈的气死我了!我打电话给吴逸,他说你是个有智慧的人,一定有办法。就请你帮着看看,怎么办才好?”
谢飞听了,笑道:“花二哥,你别给我戴高帽,这件事儿,我确实听说了。要我说呢,那真叫‘打得好!’比‘鲁智深拳打镇关西’还让人痛快!不过,薛院长的难题,我真的没办法,请您多包涵。”说完,给云轩、花二各端了一杯酒,自己陪了一杯,那意思是实在帮不上忙。云轩因是自己的事儿,不便为难别人,也就不好说什么。花二却急了,道:“我们兄弟一场,薛院长又是你的学长、同事,你可不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
谢飞仍不接茬,只吆喝喝酒。花二看不下去,脸也拉下来了,冷言道:“都说谢兄弟是性情中人,古道热肠,急人所难,我看全是假的。你要是没这个能耐,我也不找你。你不肯帮忙,也还罢了,说什么风凉话‘打得好’。事儿没摊在你身上,摊在你身上,你也这么说?”
谢飞见花二急了,不紧不慢地又给花二斟上一杯酒,双手端起,等花二饮了,沉吟道:“怎么说呢?这一拳,终究是要打出去的。今天不打,明天也要打;你不打,别人也要打。我真的不明白,现在的中国人究竟怎么了?这医疗纠纷,也越来越不像话了。前不久,中心医院的副院长被患者亲属打成眉骨骨折;这边呢,薛院长将患者亲属打成鼻骨骨折。两相互补,平了!那边赔了几万块钱,判了缓刑;这边陪她几万块钱,大不了也是个缓刑,又平了!嘿嘿,如此看来,这个社会,也还是很公平……”
花二不等谢飞说完,抢道:“问题就在这里,薛院长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判缓刑!那样,他不但失去了政协副主席、医学院副院长的位置,就连公职也保不住了。”
谢飞道:“是啊,问题就在这里!现在的人,真实容易疯狂!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古训,忘得干干净净,却将老祖宗的‘法术’,发挥得淋漓尽致!学西方,学到的只是‘功利’,没有学到人家的‘理性’。看看当今社会,我们还有一点儿宽容精神么?现在的人,已经不是人了,完完全全变成了金钱与权力的奴隶!张家的四姑,为了钱,就要置薛院长的政治生命于死地;薛院长为了权,千方百计也要保住这个位置。这究竟有什么留恋的?终究是身外之物。照我看,薛院长不能服软,就不能多赔她,一分钱也不行!用美国人的话,那叫做‘绝不向恐怖分子妥协!’缓刑就缓刑,不就是没有了职位嘛!像薛院长这样的医术,到哪里一年不挣个几十万?实在没地方去,就到我们惠仁医院,工资由他定,他说多少,就是多少。有什么大不了的!”
花二还想与谢飞争辩。云轩知道谢飞的脾性,多说也无益,隧道:“我本人并不留恋这个职位,只是这口气难咽!我薛云轩,在汉州也混了几十年了,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这样让那个熊娘们一下子给整趴下了,我这老脸让哪儿搁?”
谢飞想想,也是的。薛家三代名医,在汉州是极有面子的家族,薛云轩又是多年的政协副主席,时不时地在电视上正襟危坐,在汉州更是尽人皆知,就这么让那个娘们给整倒了,确实是难以接受,遂道:“薛院长既然这么说,也有道理。但这件事,我确实没有好办法。不过,我给你推荐一个人,就是我四哥——吴天民,他一定有办法!”
花二听说吴四有办法,猛地一拍脑袋,“真是的,我怎么没想起他啊!”说完就给吴四打电话:“哎呦,我的吴总!我和谢飞在一江春吃饭。一位北京的朋友,拿来一把顾景舟仿制的明代供春壶,也不知真假,你要有空,赶紧来看看,吃完饭人家就要走了。”说完,也不等那边吴四搭话,就把电话挂了,嚷着喝酒。
云轩不明就里,谢飞笑道:“都说花二哥少脑子,我才不信呢!所谓人心妙曲贵直,花二哥是浑然天成。四哥接了电话,饭不吃,觉不睡,半小时内准到。”
说话之间,吴四已经到了,进门就要看壶。花二笑道:“壶是没有的。我不这么说,你也不会来得这么快。做哥哥的对不住,我先喝一大杯,给你赔不是。只是薛院长遇到一个大难题,非你来解决不可。”说完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吴四讲了一遍,并又点了几道江鲜下酒。
吴四听说后,想也不想,道:“这种事在汉州几乎天天都有,无非是‘公了’‘私了’两条路。‘公了’找方宝剑,‘私了’我来办!”
花二仍不明白,道:“那个宝贝我知道,司法界没有她办不了的事儿。但这件事儿不能‘公了’,只能‘私了’。可是‘私了’,那边要二百万,少一分也不行。真他妈的欺人!二百万,什么价?就是浑身是金子,也不至于这么贵!”
吴四笑道:“不要着急。凡事都要有个了断。花二哥既然找我,那是看得起我,薛院长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做事,有个原则,就是讲究公道。我会给她一个公道的条件,她不接受,那是她不讲道理。她不讲道理在先,就不能怪我不讲道理在后。”
“那我们得准备多少钱呢?”花二道。
“我已经说过,薛院长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你一分钱也不要准备。照我看,张家不会轻易让步。我们应该先逼她‘公了’,让方宝剑跟她周旋一阵子,杀杀她的气焰。让她知道,‘公了’这条路走不通,她自然就会找我们 ‘私了’,那时我们就主动了。等事情完了之后,花二哥得好好请我一场,再把你的‘六方壶’借我玩几天。”
花二知道,吴四从不食言。听他这么说,也就放了心。忙让云轩给吴四敬酒,吴四哪里敢当,早起身给云轩敬酒。
云轩还没有来得及找方宝剑,方宝剑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三叔,怎么样,聘请我做你们的法律顾问没错吧?”方宝剑进门,笑嘻嘻地说道,坐在云轩对面。
云轩见到她,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但还是泡了茶,递给她。
“三叔,你说,要我怎么做。就是上刀山,下油锅,我都给你把这件事摆平。”
云轩听了,一愣,道:“怎么样才叫做‘摆平’呢?”
方宝剑道:“这个简单。医疗事故的事儿,让他们到法院起诉去,判多少是多少。与你没关系。轻伤的事儿,给他们十万到二十万。你还是做你的院长、副主席,这事儿就了结了。一般情况下,十万就能打住。当下就是这价码,但你的官儿大,得加一码。我做事是最讲规矩的,绝不欺负她。她要是不识抬举,连这十万、二十万也别想得到!”
“有那么简单吗?我咨询了好多律师,包括汉大的刑法教授,他们都说如不能私了,肯定判缓刑。法院又不是你开的,你的水平就比他们都高?”
“我不是早跟您说过嘛,三叔。水平和能力不是一回事儿!您就相信我,没您的没事儿。”
云轩听到这里,心里乐了。虽然他不怕吃官司,失去公职,但是事情能如方宝剑说的那样解决,真是再好不过了。“那我给你多少律师费?我给你二十万。给你多少我都没意见,就是不能让他们敲诈!”
“哎呦,看您说的,三叔。我一分钱都不要您的,我只要您以后好好疼我就行了。”云轩听了,也不管她是真话假话,反正事后少不了好好谢她。遂问道:“具体怎么办啊?”
“您着什么急啊,是他们着急才对啊!您明天就跟附院领导说,递话过去,医疗事故案件不与她们调解了,让他们去法院起诉。顺便也告诉他们,轻伤案件也不调解,也让他们起诉解决。”
“你这不是把他们逼到绝路上去吗?”
“就是要把他们逼到绝路上去,他们才能幡然醒悟!这种事儿,是麻杆打狼两头怕!法院判,无论判您缓刑还是无罪,他只能得到医疗费、误工费、住院伙食补助费、交通费等,总共不会超过两万块钱。如果私了,她可以拿到二十万。如果她是聪明人,她应该选择要二十万块钱。”
“可是他们如果不要钱呢,不是也把我逼到绝路上去了吗?我在汉州也已活了大半辈子了,也算得上有头脸的人,万一他们孤注一掷,我的脸可就丢大了!”
“怎么可能呢!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小阴沟里还能翻了船?您就一百个放心,不会有问题。”
“我还是不明白。这个法院,怎么就一定会按照你的意思判案,法官就不怕出问题?”
“哎呦,我的三叔!您在官场里也混了十几年了,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现在人做官,第一要务就是保住乌纱帽,最好还能升一升。这帮法官,脑袋比谁都好使。你让他杀人,就是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让他犯罪,他也不傻。但是要是让他打擦边球,上面又有人罩着,他们比谁都会打!现在的问题是,要把上面的路子给疏通好,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一切就水到渠成!” 僵持了一段时间之后,张家决定先就轻伤案件起诉。准备用刑事案件逼医院在医疗损害赔偿问题上让步。方宝剑接手案件之后,汉州市两级法院很快就摆平了,接着就开着她的保时捷911,与云轩一道到省城做工作。
到了省城,方宝剑先去了一趟省高院。回到宾馆就让云轩打电话,约吴逸和苏秘书晚上与省高院的有关人员一道吃饭。席间,主要是聊家常,并没有谈及案件的事情。吴逸和苏秘书着重介绍了方、薛两家的渊源以及方书记和云轩的私交。这场酒,自然是喝得酣畅淋漓。方宝剑因为开车,没喝酒,只是意思意思。云轩虽也醉的不行,但因第二条要工作,就和方宝剑开车回来了。
云轩虽然喝醉了,但头脑还算清楚,一路上强忍着没有睡觉,和方宝剑说话,提醒她不要开快。好容易下了高速,云轩松了口气,歪头睡着了。
因为刚下高速,方宝剑仍处于“高速综合症”状态。哪知突然间,从侧道上拐出一辆运沙车,方宝剑躲闪不及,一头撞在运沙车上。云轩在睡梦中感到身体一晃,接着整个的人,轻轻地飘了起来……
晕晕乎乎,恍如梦境,云轩来到一座海岛。四下打量,似乎曾经来过。蓝天、白云,碧海、金沙。空气非常清新,远处的青山,历然在目。云轩的视线,随着山峦起伏。猛然发现,这天山交汇处,原来躺着一位美女。额、眼、鼻、唇、颌、颈,清晰可见。更妙的是,胸脯上的一对乳房,栩栩如生。连乳头、乳晕都清晰可见。哦,原来秦月躺在这里,却让我好找!正要奔去,忽又想,那不是秦月,秦月不会有那么大的身躯,怕是观音菩萨睡在那里。秦月到哪儿去了?接着,就四下里寻找秦月。海滩上游人如织:游泳的,嬉戏的,喝酒的,打牌的,吵架的,还有懒洋洋晒太阳的,四下里堆满了各种肤色的人。上哪儿去找秦月呢!
云轩感到口渴难忍,想去买饮料。一摸兜里没钱,也顾不了那么多,见着一个没人的空桌,就坐了下去,拿起别人喝剩的饮料,狂饮起来,却不解渴。回头看见邻桌有三个西洋人在赌梭哈,桌上铺着一张报纸,印着一艘大油轮,赫然写着“RMS Titanic”。云轩渐渐地明白,他们是赌泰坦尼克号上的藏宝。三人手里各拿三张牌,等着第四张。其中一人嘴里嘟噜着有人出千,要推倒重来。那拿着三张Q人,不愿意,要与他决斗,各自拔出手枪,跃跃欲试。第三人看着要去劝解,哪知掏出枪,“砰、砰”两枪,将两人结果了。吹吹枪筒上的硝烟,拾起报纸,悠闲地走了。
枪声引起一阵骚动,人们如潮水般地涌向远处的俱乐部。云轩随着人流,远远地看见售票处旁边,立着一巨大的游轮,打扮得五彩缤纷。巨大的高音喇叭,传出刺耳的爵士乐和广告:“欢迎大家光临泰坦尼克号。这是人类历史上最华丽的一次航程。今晚七点三十分,将从本岛驶往‘欢乐岛’,去体验你一生中最为美妙的生活。现在只剩部分余票,请大家赶快抢购。”接着飘来《泰坦尼克号》主题曲,我心永恒:
every night in my dreams,i see you, i feel you
每一夜,梦里见到你、感觉你,
that is how i know you go on.
我知道你没有远离; ,
far across the distance
穿越千里万里
and spaces between us
来到我的身边,
you have come to show you go on.
告诉我,你没有远去。
near, far, wherever you are
无论咫尺天涯,
i believe that the heart does go on
我深信这颗心永不离……
云轩想,又在耍把戏了。这泰坦尼克号已在她处女航沉没,世人皆知,却在这里骗人。正要走开,看见秦月穿着墨兰花连衣裙在前面排队购票。云轩赶紧抢到前面,将她拽出来,却又不是秦月,而是一个白色女人。云轩暗自庆幸,连忙道歉,再去寻找秦月,却怎么也找不到。
踌躇之间,忽然刮起一阵黑风,遮天蔽日,飞沙走石。整个人群皆被刮在半空,你争我夺,挤在一处。挣扎之间,云轩一把抓住了秦月。心想:这下好了,再也不和她分开。云轩死命地抓住秦月,也顾不上说话,半空中寻找出路,却哪里有出路?
天越来越黑,风越刮越紧。突然,云轩被刮进一座破庙,秦月却在外面,两人被一扇门挡住。云轩紧抓住秦月的手臂,无奈外面的风太大,手一滑,秦月已被吹走,自己却掉进黑洞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云轩看见自己躺在附属二院ICU病房里。周围穿白大褂的医生在为他忙碌;玻璃隔墙外面,父母呆坐着,满面泪痕;秦月则抱着孩子一个劲儿的哭泣;谢飞在外面打电话,像是在联系会诊。市领导、学院领导,学校的同事、医院的同事,一茬一茬地来看望他。云轩想:我好端端的,这却是为何?再要去安慰秦月,却像有一堵看不见的墙,将他与秦月隔开。是了,这就是所谓的不连续空间。唉,科学家正在为不连续空间苦苦地选找证据,我却真正地到了不连续空间里。等我回去告诉他们,他们就信了。只是如何回去,还要想办法。
渐渐地,同事们一个个走了,亲人们一个个走了,病房里只有他一人静静地躺着。
渐渐地,云轩飘起来。来到一个山花烂漫之处。万花丛中,看见外婆满脸慈祥地笑着,向他招手。心想,原来外婆没有死,好好的住在这里。
弥天漫宇之间,都是鲜花,流淌着美妙的歌声:
once more, you opened the door
你再次打开我的心扉,
and you're here in my heart,
珍藏在我的心里,
and my heart will go on and on.
我心永想奔向你。
love can touch us one time
守住情,我们真情永恒,
and last for a lifetime
一生一世,
and never let go till we've gone.
心心相印,永不分离。
love was when i loved you,
那纯真的一刻,
one true time to hold on to
爱上你永不移,
in my life we'll always go on
今生你我永远相依…… 渐渐地,《我心永恒》的歌声停了,却响起秦月的歌声:(注:调寄贺新郎)
君亦平安否?
祭周年,
孤鸿望断,
涕零杯酒。
芳草萋萋魂何处?
荒墓枯松疏帚。
昨夜梦、
西窗影瘦。
泪尽方知恩爱隔,
叹人生、
相悖还相谬。
多少话,
从君剖。 秋风独立冥冥久。
问青天,
我何错有,
致丧佳偶?
云海苍苍曾经过,
怎会微些眉皱。
但莫念、
亲儿老幼。
双燕戏飞花丛去,
苦世间、
不教长相守。
约再世,
早牵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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