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正在老去（外一首）

子在川上曰

　　那个老人坐在广场角落里的树下
　　路灯昏昏的，暗暗的
　　他没有抽烟，一动也不动
　　像是村东那些冰冷的石碑
　　看不到他眼角的任何火花

　　亲，这是多年后的我。头上
　　树叶儿打着旋儿，一片片凋零
　　你从前面轻盈地走过，已看不到我
　　腐烂的肉体，渐渐变黑的骨头。亲
　　那些野狗撕咬着，争抢着又一块骨头

　　<>龙骨

　　一九七八年，老家开始修建公路。
　　那时，没有挖掘机和推土机。
　　村民们用钢钎，锤子凿孔，
　　装上雷管，炸药引爆，
　　再用锄头，箩筐运走岩屑、沙土。
　　付出了几十条人命后，
　　公路修到了大山深处。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石壁炸开，现出了一个巨大的山洞。
　　十多个胆大的村民点燃火把，进去查看，
　　发现了一条三米多高，十五六米长的巨龙。
　　上千个村民闻讯，蜂拥而入，
　　挥动着手中的钢钎、锤子、锄头，
　　把龙砸倒，砸碎，哄抢得一干二净。
　　三十多年过去了，
　　去年，我回家，
　　当年家里藏有龙骨，泡水喝可治百病的村民们
　　大都死了。
　　他们的子孙还活着，和我一样，
　　在外打工，流浪。

　　（关于龙骨的题外话：当时，大部分人都说是龙的骨架，也有一些人说是蟒蛇的骨架。由于我当时年龄尚小，没有亲眼见过。据我推测，应当就是某种恐龙的化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