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涛[唐代诗人] - 爱情故事
薛涛纪念馆
薛涛是个奇女子,数十年间,剑南节度使共换了十一位,每一位都被她的绝色与才华所吸引。她迤逦妍逸的传奇人生经历,透露出她过人的智慧和独善其身的秉性。虽然身为乐伎,她的机智和才华仍获得了同时代诗人们的爱慕与肯定。 薛涛四十二岁时,她第一次全心全意地爱上了一个男人,那就是诗人元稹。 两人虽然地位、年龄悬殊,但他们却在一起度过了一年极其美好的时光,建立了非常深刻的恋情。那是元和四年(809)三月,在司空严绶的撮合下,薛涛在梓州结识了当时任东川监察御史的元稹,很快就爱上了这位比自己小十一岁、却又名满天下的风流才子。这时的元稹新科未久,政治上尚能刚正不阿,他久慕薛涛之名,常悄悒于怀抱,这次,他主动申请监察东川,正是为会薛涛而来。一见面,薛涛走笔作《四友赞》,赞砚、笔、墨、纸云:“磨润色先生之腹,濡藏锋都尉之头。引书媒而黯黯,入文亩以休休。”使这位 “贞元巨杰”大为惊服。起初薛涛不过是以职业性的心态与姿容来应付元稹,可就在他们第一次倾谈时,薛涛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激情,她暗暗告诉自己,这个男人就是她梦寐以求的人!于是一切都顾不上了,满腔积郁已久的热情,一股脑地奔泄出来,两人同时融化在爱的热流中。薛涛虽为风尘女子,但她以前都是属于那种卖艺不卖身的高级诗妓,周旋于蜂蝶中,却一直洁身自好。而这次一切都不同了,与元稹见面的当天夜里,她就把自己毫无保留地献给了心爱的人;第二天清早起来,还真情所致地作了一首“池上双鸟”诗:
双栖绿池上,朝暮共飞还;
更忙将趋日,同心莲叶间。
这首诗俨然就是一个柔情万种的痴心女子,在向心上人诉说对生活的向往,奏响追求挚情的心曲。在薛涛身上,可以说谁也没能象元稹这样真正享受到她内心深处的恋情。对此,多情公子元稹也尽能领略,深为薛涛那绮丽的情意而沉醉,当时他留下的一首诗就记载了这样的情事:
诗篇调态人皆有,细腻风光我独知;
月夜咏花怜暗淡,雨期题柳为歌欹。此后两人就开始了同居,直到第二年二月,元稹完成了蜀地的任务,离开成都返回京都时,两人不得不挥泪分手。到这时为止,他们已在一起度过了一年如胶似漆的亲密时日。元稹在离开成都时,薛涛写了一首《送友人》诗:
“水国蒹葭夜有霜,月寒山色共苍苍。
谁言千里自今夕,离梦杳如关塞长。”
这首送别诗,表现出诗人对爱情的执著。分别在“月寒”、“夜有霜”的深秋季节,本来就教人伤怀,可诗人偏说“谁言千里自今夕”,反伤感之意而安慰对方,其伤感之深沉可见一斑。元稹离开成都后,薛涛对他的思念是刻骨铭心的,她相信元稹说过要回成都见她的话,不惜以全部身心等待与心上人再度相逢。在长庆元年(821),元稹入翰林时,薛涛寄去自创的“深红小笺”,元稹在笺上作《寄赠薛涛》七律一首,托人捎来给薛涛。诗曰:
锦江滑腻峨嵋秀,生出文君与薛涛;
言语巧似鹦鹉舌,文章分得凤凰毛。
纷纷辞客多停笔,个个公侯欲梦刀;
别后相思隔烟水,葛蒲花发五云高。元稹对薛涛的才情念念不忘,暗自称奇,同时也直抒相思心意,可见他对成都那一年缠绵岁月还是颇寄真情的。薛涛也写了《寄旧诗与元微之》 ,其中有“长教碧玉深藏处,总向红笺写自随”的表白。当时与薛涛交往的名流才子甚多,如白居易、牛僧儒、令狐楚、辈庆、张籍、杜牧、刘禹锡、张祜等,都与薛涛有诗文酬唱,但牵动她内心深情的却只有元稹一个。元稹离开蜀中后,薛涛朝思暮想,就象一个丈夫远出的空闺女子一样,等出满怀的与渴盼,汇成了流传后世的名诗──“锦江春望”四首: 其一:
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
欲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
其二:
揽革结同心,将以遗知音;
春愁正断绝,春鸟复哀吟。其三:
风花日将老,佳期犹渺渺;
不结同心人,空结同心草。其四:
那堪花满枝,翻作两相思;
玉簪垂朝镜,春风知不知。 起初还只是揪心的相思和期盼,期望情人重续旧欢的时日;可是春去春归,音信渐渺,薛涛越盼越失望,她甚至望着天上的云彩、江畔的垂柳、院中的春花,都幻化成元稹的形象,与它们诉说离情之苦。她的一首“咏牡丹”,就是以牡丹拟人,在夜深露重中与盛开的花儿细诉衷情。诗云:
去年零落暮春时,泪湿红笺怨别离;
常恐便同巫峡散,因何重有武陵期。
传情每问馨香得,不语还应彼此知;
只欲栏边安枕席,夜深同花说相思。 仿古编钟
可是“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的元稹实际是一个负心汉,薛涛在锦江畔刻骨铭心地思念着情郎,元稹却又到浙西与年轻貌美的刘采春热恋得如火如荼。风尘才女薛涛毕竟只是他生命中的一支小插曲,他又何曾想过与她相伴终身呢!元稹和薛涛的一段感情,最后却终于因为元稹不过视薛涛只是无数个和他诗酒共乐的乐伎之一,在他去了扬州之后便中断了这份感情的联络,对于薛涛而言,使她终身在等待,也许元稹说过要回成都见她的话,也许薛涛在等的不单单是个元稹了。她作为一个看惯了欢乐虚情场中一切是是而非的绝顶聪明的女诗人,自然知道一张薄薄的桃色笺纸,如何能够挽留得住那些被酒色痴迷的褪色了的真情。薛涛退隐之后,一直在溪水边制作她精致的粉笺,孤独地老去,不知道那份寂寞是不是还在现在的溪边飘荡。唐宋是中国文化的鼎盛时期,唐宋的五位才女是历代才女中的代表,她们的文学成就相行之下也是最高的。在我查找翻阅她们的生平和作品的过程中,我的内心跌宕起伏,沉浸在他们悲剧的人生和悲情的文字里不能自已。这五位才女中,就有三位——李冶、薛涛、鱼玄机,是被世人视为娼妓的女冠(女道士),另外的两位,李清照和朱淑真,一个虽拥有过幸福的婚姻生活,但偏遭国破家亡的变故,人近中年历经磨难饱经忧患;一个更为不幸,下嫁给一个庸碌无才的俗吏,枉有一腔诗情无人能解。人生的不幸、身世的沧桑,使她们声声哽咽、字字血泪、哀鸣遍地、悲愤满腔。文字抒发出了她们心中的愁苦和悲怨。然而在当时人们是不屑于欣赏这类“闺阁文字”的,她们的文字除有限的几首得以流传,大多都在岁月的风中飘逝贻尽了。前几日购得一套《唐诗宋词元曲大全》,其中女性的作品仅收录了李清照之词。细细品位众才女之作,的确有着必然的局限性。清代的才女梁孟昭在《寄弟》中曾感慨道:“我辈闺阁诗,较文人墨客为难,诗人肆意山水,阅历既多,指斥事情,涌言无忌,故其发之声歌,多奇杰浩博之气;至闺阁则不然,足不逾阃阁,见不出乡邦,纵有所得,亦须有体,言辞放达,则伤大雅……”封建的伦理道德观念,卑微的社会地位,注定了女子视野的局限和思想的收敛,言辞放达则被视为“出格”、“无德”甚至“淫荡”。她们只能用细腻的笔致含蓄婉约委曲达意地凄楚哀鸣,一波三折地释放内心的压抑。 就是这样的哀怨段肠之音,却是古代女性最直接的思想和最真实的情感,它是一部血泪凝结的妇女灵魂史,深刻悲婉地展现了历史重压下的女子艰难挣扎、悲呛呼喊!她们隽秀的才华,横溢的诗情,如一颗不太显眼却依旧明澈的星子,装点着广袤的艺术星空,在历史的长河中沉淀下不可磨灭、凄艳绝美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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