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看山,城头看雪,灯前看花,舟中看霞,月下看美人,另是一番情景。山之光,水之声,月之色,花之香,文人之韵致,美人之姿态,皆无可名状,无可执着。真足以摄召魂梦,颠倒情思!
以爱花之心爱美人,则领略自饶别趣;以爱美人之心爱花,则护惜倍有深情。美人之胜于花者,解语也;花之胜于美人者,生香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香而取解语者也。窗内人于纸窗上作字,吾于窗外观之,极佳。蝶为才子之化身,花乃美人之别号。
为浊富不若为清贫,以忧生不若以乐死。天下唯鬼最富,生前囊无一文,死后每饶楮镪;天下唯鬼最尊,生前或受欺凌,死后必多跪拜。
女子自十四五岁至二十四五岁,此十年中,无论燕、秦、吴、越,其音大都娇媚动人。一睹其貌,则美恶判然矣。山之光、水之声、月之色、花之香;文人之韵致、美人之姿态,皆无可名状,无可执着。真足以摄召魂梦,颠倒情思!蝶为才子之化身,花乃美人之别号。
寻乐境乃学仙,避苦趣乃学佛。佛家所谓极乐世界者,盖谓众苦之所不到也。富贵而劳悴,不若安闲之贫贱;贫贱而骄傲,不若谦恭之富贵。
云之为物,或崔巍如山,或潋滟如水,或如人,或如兽,或如鸟毳,或如鱼鳞。故天下万物皆可画,惟云不能画,世所画云亦强名耳。
值太平世,生湖山郡,官长廉静,家道优裕,娶妇贤淑,生子聪慧。人生如此,可云全福。十岁为神童,二十三十为才子,四十五十为名臣,六十为神仙,可谓全人矣。
武人不苟战,是为武中之文;文人不迂腐,是为文中之武。文人讲武事,大都纸上谈兵;武将论文章,半属道听途说。
著得一部新书,便是千秋大业;注得一部古书,允为万世弘功!
松下听琴、月下听箫、涧边听瀑布、山中听梵呗、觉耳中别有不同。月下谈禅,旨趣益远;月下说剑,肝胆益真;月下论诗,风致益幽;月下对美人,情意益笃。
有地上之山水、有画上之山水、有梦中之山水、有胸中之山水。地上者妙在丘壑深邃,画上者妙在笔墨淋漓,梦中者妙在景象变幻,胸中者妙在位置自如。
人非圣贤,安能无所不知。只知其一,惟恐不止其一,复求知其二者,上也;止知其一,因人言,始知有其二者,次也;止知其一,人言有其二而莫之信者,又其次也;止知其一,恶人言有其二者,斯下之下矣。
藏书不难,能看为难;看书不难,能读为难;读书不难,能用为难;能用不难,能记为难。有工夫读书谓之福,有力量济人谓之福,有学问著述谓之福,无是非到耳谓之福,有多闻直谅之友谓之福。
人莫乐于闲,非无所事事之谓也。闲则能读书、闲则能游名胜、闲则能交益友、闲则能饮酒、闲则能著书。天下之乐,孰大于是。
因雪想高士,因花想美人,因酒想侠客,因月想好友,因山水想得意诗文。
诗僧时复有之,若道士之能诗者,不啻空谷足音。
闻鹅声如在白门,闻橹声如在三吴,闻滩声如在浙江,闻羸马项下铃铎声如在长安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