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古列要冲,兵地也。尚武,代有人物以武名。项籍刘季,藉武功,一时楚汉,各具风流。圣人言,功以武立,名以文存。刘项辈亦稍留意于讽咏,皆有句流于世。项英雄末路,歌《虞兮》,戚然别离意;刘马上疲敝,作《大风》,浩然王者气。世传《大风》凡五韵,欲以胜藉。时上以俚语歌,史官,秦人,莫谙俚语,厘其稍雅者为三,上怒,烹。 其地有语,云:锋镝起,壮士举;烽烟净,骚人盛。其后,骚人益盛,然文多刀兵气,不足道。 其后二千年,有秋雨。 秋雨者,彭城人也,姓字不可考,网号秋雨,以号行。美丰仪,好酒,擅诗词,词风远祧婉约,喜作情语。少嗜读,尤好柳词。尝夜读柳词至“闲拈针线伴伊坐”,怅然曰“恨非吾作”,又曰“彼可取而代也”,其风致多如是。 红历六十三年,得海盐牡丹招,轰饮南肆,醉过燕楼,颠踣者数,不行。一女素面,三致意,垂泪谓生曰:“妾,前朝关氏。向闻南桂杨氏,事父子,而得白傅为赋;后清陈氏,辗转于豪富流逆手,而得吴氏为曲,二者固妾所不齿者。妾本凡俗,深得张公识,而公弃妾先去,妾悒怏十年绝,固无可多者,而后世无知,浊言相加者无算。顾妾较之杨陈,亦清者也,后世岂使浊者流布而清者湮灭乎?幸得遇先生,曷为一道。”生曰:“敬诺!”女执生手,盈盈握,退。俄而觉,梦耳,起瞻视,向所眠处,盼盼像下也。顾手,幽幽犹芝兰气,大不类尘中俗香,遂不盥手者期年。越明日,作《盼盼曲》。一时彭城纸贵,里中文客咸服。又有奇生之遇者,纷挈席夜访燕楼,冀睹仙姝。未果。燕楼闲汉夜帐三月方绝,而以露重罹伤风流涕者无算,一时医铺人满。 六十四年,过金鹰,适服饰展。有模特著旗服者,摇股舒肱,款款示众。覩生姿容,放电者数,生为之魂销半日。归,作《旗袍》,益壮骚名。 先是,生谋职于某衙,擅刀笔,称秋押司。生玉面无须,体丰腴,才倾一衙。同僚女史,慕其才,纷投麾下,生窃谓人曰:“衙内美眉尽入吾彀矣”。以是,里中年少多慕往投,一时粉丝以百计。旋,有司擢一青副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