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冰慈常管：抱香无悔嫁红泥————试析慕白先生七绝《落红诗语》

慕白

                                                                                                
       又是暮春，又是一季清梦，又是漫天芳菲。落红纷纷，一地诗语，是谁，于花下倾听那最美的痴迷——
        珠冠霞帔待春闺，曲径深庭蝶梦迷。
        不逐轻流空惹恨，抱香无悔嫁红泥。
   全诗以待闺中----迷蝶梦----不逐流----嫁红泥为结构线索，写出了花之形、之梦、之骨、之洁。尤以花之风骨更为动心袭人。
   开篇绘花之风貌。描景十分切图，“珠冠霞帔”妙喻！春花烂漫，珠翠满头，雍容典雅。“待春闺”拟人，春闺，意境优雅，暗喻大家之秀待字闺中，自然引出下面诗句。
    承句赞花之操守。此句化用陆游《野意》“春深迷蝶梦” 句。此花不在道旁，不在园圃，而是生于绿树掩映之中，可谓“曲径深庭”。蜂蝶只闻花香，却难觅香源，以致于魂牵梦系，但梦中也迷失了方向。我们读出了春之幽深、花之香艳、蝶之倾慕。这一树芳华抵挡了多少诱惑？"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操守使得其更见端庄典雅，令人敬慕。“梦”字迷离而空灵。此梦既是蝶儿的寻找之梦，也是花儿的多彩之梦，更是人儿的向往之梦。既然远拒舞蝶游蜂，那么深闺之中，花梦如何呢？梦里花落谁家呢？且看后面两句：
    转句写花之风骨。“不逐轻流空惹恨”，双关寄意，不逐流，不随波逐流；“轻流”暗喻轻薄之人。为何不逐轻流？因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正如李后主所道“落花流水空去也，天上人间”、“林花谢了春红……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不逐轻流，自然不惹重恨。一个“空”字，令人警醒！“空惹恨”以落红之口揭示了情随流水的后果，这是曾经的无数落红情投流水用香消玉殒换来的一句总结啊！也道破红尘之累，看破红尘之媚。算了吧，一切皆空，一切为空。一个“恨”字又何尝不是情之结，结之切，所有这些冠以一个“不”字，斩钉截铁！这是花的坚贞表白，更是对世间薄情的控诉！也是对同胞的忠告！诗人笔下那个洁身自守，不慕虚荣的女子掷地有声之语在我们耳边响起，其纯真形象也立于眼前。烟尘散尽，心迹依然。纵弱水三千，自沉静简单。此正为花之风骨，人之气节也。
    结句道花之选择与归宿。“抱香嫁红泥”紧接“不逐轻流”。又呼应首句“待闺中”。与其付流水招来薄情恨，何如嫁春泥孕得年年红？原来落红不是香消色褪委身污泥，而是抱香投奔一个温暖的归宿。
   “抱香”虚实相生，是一种情致，是一种坚贞，更是一份等待。我们想起朱淑真的“宁可抱香枝头老，不随黄叶舞秋风”写菊之气节。菊花自然可抱香枝头老，春花则终要携香落地，作者将这一过程说成花的选择与归宿，毫无伤春惜时之感。一个“嫁”字，温婉多情，灵动而圣洁，正如众诗友所评是全诗最为出彩的一个字。作者把最好的字放在最好的位置，这便是所谓的取一字而涵万有！这个字包容了太深的含义：嫁，是一种选择，嫁，是一种交付，嫁，是一种传承，嫁，是一种重生！逐水则转瞬香散，奔土则香老此生。尽管泥土不够风光无限，但他质朴厚重、温暖仁慈。花之抉择，于人岂不是一种提醒与忠告？至此诗人把花之心语赋予了更深的含义，寄托出了无限赞美与宣言。
    正所谓花能解语，全诗咏物寓意，以花喻人。以花之口，道出了爱情观、价值观、人生观。这何尝不是诗人高洁品性在诗中的折射？凭着丰富的想象和雅洁的情怀，诗的语言浅显而不失灵动。句出有源但化用无痕或角度出新，可见作者丰厚的积淀。
    花之灿未凋，已在眸底定格。花之香未淡，正于裙裾缠绕。花之骨未涩，将向梦里靠近。而我，如若花季再逢，纵不能珠冠霞帔般的绽放，也甘愿心随落花，悄嫁红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