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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扳手

[六期领读] 2016~07月天部早读资料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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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7-31 00:50 | 显示全部楼层
2016-07-30
诗词早读之二


周汝昌诗词鉴赏
《千秋一寸心》选读


远天垂地外
——说贾岛《秋暮寄友人》

寥落关河暮,霜风树叶低。
远天垂地外,寒日下峰西。
有志烟霞切,无家岁月迷。
清宵话白阁,已负十年栖。


贾阆仙一生苦吟,把精神全用在诗上,所谓“刻意求工”,包含着他的察物之精,体理之微,笔不虚骋,字不苟下。他名句不少,我今却选此篇,亦可窥其风致之大齐。

关河寥落,霜风落叶,此盖其名句“秋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之又一别格,而不禁令人想及柳耆卿的“正霜风凄紧,关河冷落”,大约正是从阆仙处得来的机杼也。只此便极耐讽咏。树叶低,“低”即“洞庭波兮木叶下”之“下”字,非高低义也。

此诗最奇的一句,即是“远天垂地外”。盖自古不乏写到“天低四野”、“衰草连天”——即极目平野时可见天地“连接”的景象,亦即“地圆说”的最好证明也,然贾阆仙独独看出那天穹是垂于地“外”!一个外字已经打破亿万年来人们总说是天在地“上”的观念,何其伟耶!

这就足证诗人察物之精了。在“地平线”上望去,那天是低垂在大地的外边的,而不是相“连”相“粘”的。依我说,大约他早已悟到,地是随那“远天”而逐渐低垂下去的——不是平面,而是圆弧吧?

“有志”,昔年共友同所抱负者也,然用世之心与出世之愿相为矛盾。无家之人,终岁蓬飘,并节序亦失计数,以故回首与君曾夜话于白阁之上,转瞬十年,而世业道缘,两皆未就,蹉跎至此,反不若早与贤友同遂初心也。

秋暮日斜,肃杀之季,士怀更悲,用“齐”部韵,似有呜咽之音,“郊寒岛瘦”,其瘦在神,非文采不彰之陋耳。

 楼主| 发表于 2016-7-31 00:56 | 显示全部楼层
2016-07-30
诗词早读之三


《虞美人·寄李伯纪丞相》张元幹宋词赏析

【作品介绍】

《贺新郎·寄李伯纪丞相》是宋代词人张元干的作品。此词抒发了“气吞骄虏”的壮志和对权臣所谓“欲息干戈”的义愤,对李纲坚决主战、反对议和的行动表示敬仰和支持,希望李纲东山再起,收复失地,重整朝纲,劝诫统治者要吸取前朝遗恨。

全词写得慷慨悲凉、愤激,其忠义之气,溢于字里行间,表现了作者刚正不阿,坚持正义的爱国主义精神。

【原文】
贺新郎⑴·寄李伯纪丞相⑵

曳杖危楼去。斗垂天、沧波万顷,月流烟渚。
扫尽浮云风不定,未放扁舟夜渡。
宿雁落、寒芦深处。
怅望关河空吊影,正人间、鼻息鸣鼍鼓⑶。
谁伴我,醉中舞⑷?

十年一梦扬州路⑸。
倚高寒、愁生故国,气吞骄虏⑹。
要斩楼兰三尺剑⑺,遗恨琵琶旧语⑻。
谩暗涩、铜华尘土⑼。
唤取谪仙平章看,过苕溪、尚许垂纶否⑽?
风浩荡,欲飞举。


【注释】

⑴贺新郎:词牌名。
⑵李伯纪:即李纲。
⑶鼻息鸣鼍鼓:指人们熟睡,鼾声有如击着用猪婆龙的皮做成的鼓,即有鼾声如雷之意。鼍鼓:用鼍皮蒙的鼓。鼍:水中动物,俗称猪婆龙。
⑷“谁伴我”二句:用东晋祖逖和刘琨夜半闻鸡同起舞剑的故事。见《晋书·祖逖传》。
⑸十年一梦扬州路:化用杜牧诗“十年一觉扬州梦”,借指十年前,即建炎元年,金兵分道南侵。宋高宗避难至扬州,后至杭州,而扬州则被金兵焚烧。十年后,宋金和议已成,主战派遭迫害,收复失地已成梦想。
⑹骄虏:指金人。《汉书·匈奴传》说匈奴是“天之骄子”,这里是借指。
⑺要斩楼兰:用西汉傅介子出使西域斩楼兰王的故事。《汉书·傅介子传》载,楼兰王曾杀汉使者,傅介子奉命“至楼兰。……王贪汉物,来见使者。……王起随介子入帐中,屏语,壮士二人从后刺之,刃交胸,立死。”
⑻琵琶旧语:用汉代王昭君出嫁匈奴事。她善弹琵琶,有乐曲《昭君怨》。琵琶旧语即指此。
⑼谩暗涩铜华尘土:叹息当时和议已成定局,虽有宝剑也不能用来杀敌,只是使它生铜花(即铜锈),放弃于尘土之中。暗涩:是形容宝剑上布满铜锈,逐渐失光彩,失去作用。铜华:指铜花,即生了铜锈。
⑽垂纶:即垂钓。纶,钓鱼用的丝线。传说吕尚在渭水垂钓,后遇周文王。后世以垂钓指隐居。


【白话译文】

拖着手杖,独上高楼去。仰望北斗星低低地垂挂在夜天,俯视沧江正翻起波浪万顷,月亮流泻在烟雾迷漫的洲渚。浮云被横扫净尽、寒风飘拂不定,不能乘坐小船连夜飞渡。栖宿的鸿雁已经落在萧索的芦苇深处。怀着无限惆怅的心情,想望祖国分裂的山河,徒劳无益地相吊形影。这时只听到人间发出的鼾声像敲打鼍鼓,还有谁肯陪伴我乘着酒兴起舞?
事隔十年好像一场噩梦,走尽了扬州路。独倚高楼夜气十分冷寒,一心怀愁为的是祖国,恨不得一气吞下骄横的胡虏。要亲手杀死金的统治者用这把三尺的宝剑,莫使留下怨恨像王昭君弹出的琵琶怨语。让宝剑暗淡无光,白白地生锈化为尘土。我请您来评论看看,经过苕溪时,还能允许我们垂纶放钓否?大风浩荡,不停地吹着,我雄心勃发,要乘风飞举。

【创作背景】

南宋建炎元年(1127年)五月,宋康王赵构在南京(今河南商丘南)即位,建立南宋王朝,是为高宗。宋高宗起用李纲为宰相,张元干被召回,官为朝议大夫、将作少监、充抚谕使。李纲为相后,积极改革弊政,充实国库,整军备战,主张北伐,反对迁都江南,坚决抵抗金兵侵扰。张元干积极配合李纲。但高宗信任的仍是卖国的主和派,执意与金议和,以求偏安一隅。他们打击、排挤李纲,李纲仅任75天宰相就被罢免。

建炎三年(1129年)秋,张元干目睹国势日削,南宋王朝仅存江南一隅,义愤填膺,赋《石州慢·己酉秋吴兴舟中作》词,抒发了他收复中原的豪迈气概和壮志难酬的悲愤心情,并表达对李纲抗金斗争的支持,也遭朝廷奸臣之谤,幸汪藻援救得以免罪。绍兴元年(1131年)春,江南战火渐息,高宗帝定居临安(今浙江杭州),无心收集失地,以求“苟安”,并任奸臣秦桧为参知政事,主战派被排挤,仁人志士都不愿与其同流合污,只得退隐林泉,啸傲山水。张元干也辞官回闽。

绍兴八年(1138年)冬,奸臣秦桧、孙近等筹划与金议和、向金营纳贡,李纲坚决反对,张元干闻之怒不可遏,作《再次前韵即事》诗,痛斥秦桧、孙近等主和卖国之权奸为“群羊”,表达自己请缨无路之悲愤。李纲在福州上疏反对朝廷议和卖国,张元干得知李纲上书事,作《贺新郎·寄李伯纪丞相》。

【赏析】

上片写词人登高眺望江上夜景,并引发出孤单无侣、众醉独醒的感慨。此显示出自己的真实用意。
起首四句写自己携着手杖登上高楼,只见夜空星斗下垂,江面宽广无边,波涛万顷,月光流泻在蒙着烟雾的洲渚之上。“扫尽”三句,是说江风极大,将天上浮云吹散,江面因风大而无人乘舟夜渡。沉思间又见雁儿飞落在芦苇深处夜宿,并由此引起无限感触。

“怅望”两句,先是怅望祖国山河,徒然吊影自伤;这时正值深夜,“鼻息鸣鼍鼓”,这里以之喻苛安求和之辈,隐有众人皆醉我独醒之慨。“谁伴我”两句,承上;“月流烟渚”、“怅望关河空吊影”,用李白《月下独酌》“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诗意,自伤孤独(辛弃疾《贺新郎·别茂嘉十二弟》结句之“谁共我,醉明月”,与此意同)。

李纲与己志同道合,而天各一方,不能在此月下同舞。同舞当亦包括共商恢复中原之事,至此才转入寄李纲本题。

下片运用典故以暗示手法表明对明朝屈膝议和的强烈不满,并表达了自己对李纲的敬仰之情。
“十年”这一句,是作者想到十年前,高宗在应天府(今河南商丘)即位同时,当时为建炎元年(1127年)。不久高宗南下,以淮南东路的杨州为行都;

次年秋金兵进犯,南宋小朝廷又匆匆南逃,扬州被金人攻占,立刻被战争摧为一片空墟,昔日繁华现在犹如一梦,此处化用杜牧“十年一觉扬州梦”(《遣怀》)诗句。

而此时只剩残破空城,使人怀想之余,不觉加强了作者对高宗的屈膝议和感到不满,也加强了作者坚决抵抗金人的南下的决心。

“倚高寒”两句,继续写作者夜倚高楼,但觉寒气逼人,远眺满目疮痍的中原大地,不由愁思满腔,但又感到自己壮心犹在,豪气如潮,足以吞灭敌人。“要斩”两句,运用两个典故反映出对宋金和议的看法。

前一句是期望朝廷振作图强,像汉代使臣傅介子提剑斩楼兰(西域国名)王那样对付金人。词中以楼兰影射金国,以傅介子比喻李纲等主战之士。后一句是借汉嫁王昭君与匈奴和亲事,影射和议最终是不可行的,必须坚决抵抗。杜甫《咏怀古迹》诗云:“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作者在此用杜甫诗意,说明在琵琶声中流露出对屈辱求和的无穷遗恨与悲愤,以此暗示南宋与金人议和也将遗恨千古。

“谩暗涩”句,这里运用比喻,以宝剑被弃比喻李纲等主战人物的受到朝廷罢斥压制。“唤取”两句,先以“谪仙”李白来比李纲,兼切李姓,这是对李纲的推崇。李纲自己也曾在《水调歌头》中说:“太白乃吾祖,逸气薄青云。”

作者对他评论,即发表意见,面对和议已成定局的形势,爱国之士能否就此隐退苕溪(浙江吴兴一带)垂钓自遣而不问国事。

结尾振起,指出要凭浩荡长风,飞上九天,由此表示自己坚决不能消沉下去,而是怀着气冲云霄的壮志雄心,对李纲坚持主战、反对和议的主张表示最大的支持,这也就是写他作此词的旨意。

【作者介绍】
张元干(1091年—约1161年),字仲宗,号芦川居士、真隐山人,晚年自称芦川老隐。芦川永福人(今福建永泰嵩口镇月洲村人)。历任太学上舍生、陈留县丞。金兵围汴,秦桧当国时,入李纲麾下,坚决抗金,力谏死守。曾赋《贺新郎》词赠李纲,后秦桧闻此事,以他事追赴大理寺除名削籍。元干尔后漫游江浙等地,客死他乡,卒年约七十,归葬闽之螺山。张元干与张孝祥一起号称南宋初期“词坛双璧”。


 楼主| 发表于 2016-7-31 01:00 | 显示全部楼层
2016-07-31
诗词早读之一


《大家小书》系列
朱光潜《诗论》选读

诗的主观与客观(1)

  
  诗的境界是情趣与意象的融合。情趣是感受来的,起于自我的,可经历而不可描绘的;意象是观照得来的,起于外物的,有形象可描绘的。情趣是基层的生活经验,意象则起于对基层经验的反省。

情趣如自我容貌,意象则为对镜自照。二者之中不但有差异而且有天然难跨越的鸿沟。由主观的情趣如何能跳这鸿沟而达到客观的意象,是诗和其他艺术所必征服的困难。如略加思索,这困难终于被征服,真是一大奇迹!

  尼采的《悲剧的诞生》可以说是这种困难的征服史。宇宙与人类生命,像叔本华所分析的,含有意志(will)与意象(idea)两个要素。有意志即有需求,有情感,需求与情感即为一切苦恼悲哀之源。人永远不能由自我与其所带意志中拔出,所以生命永远是一种苦痛。生命苦痛的救星即为意象。

意象是意志的外射或对象化(objectification),有意象则人取得超然地位,凭高俯视意志的挣扎,恍然澈悟这幅光怪陆离的形象大可以娱目赏心。尼采根据叔本华的这种悲观哲学,发挥为“由形象得解脱”(redemptionthroughappearance)之说,他用两个希腊神名来象征意志与意象的冲突。

意志为酒神狄俄倪索斯(Dionysus),赋有时时刻刻都在蠢蠢欲动的活力与狂热,同时又感到变化(becoming)无常的痛苦,于是沉一切痛苦于酣醉。酣醉于醇酒妇人,酣醉于狂歌曼舞。苦痛是狄俄倪索斯的基本精神,歌舞是狄俄倪索斯精神所表现的艺术。意象如日神阿波罗(Apollo),凭高普照,世界一切事物借他的光辉而显现形象,他怡然泰然地像做甜蜜梦似地在那里静观自得,一切“变化”在取得形象之中就注定成了“真如”(being)。

静穆是阿波罗的基本精神,造形的图画与雕刻是阿波罗精神所表现的艺术。这两种精神本是绝对相反相冲突的,而希腊人的智慧却成就了打破这冲突的奇迹。他们转移阿波罗的明镜来照临狄俄倪索斯的痛苦挣扎,于是意志外射于意象,痛苦赋形为庄严优美,结果乃有希腊悲剧的产生。悲剧是希腊人“由形象得解脱”的一条路径。

人生世相充满着缺陷、灾祸、罪孽;从道德观点看,它是恶的;从艺术观点看,它可以是美的,悲剧是希腊人从艺术观点在缺陷、灾祸、罪孽中所看到的美的形象。

  尼采虽然专指悲剧,其实他的话可适用于诗和一般艺术。他很明显地指示出主观的情趣与客观的意象之隔阂与冲突,同时也很具体地说明这种冲突的调和。诗是情趣的流露,或者说,狄俄倪索斯精神的焕发。但是情趣每不能流露于诗,因为诗的情趣并不是生糙自然的情趣,它必定经过一番冷静的观照和熔化洗练的功夫,它须受过阿波罗的洗礼。

一般人和诗人都感受情趣,但是有一个重要分别。一般人感受情趣时便为情趣所羁縻,当其忧喜,若不自胜,忧喜既过,便不复在想像中留一种余波返照。诗人感受情趣之后,却能跳到旁边来,很冷静地把它当作意象来观照玩索。

英国诗人华兹华斯(Wordsworth)尝自道经验说:“诗起于经过在沉静中回味来的情绪”(emotionsrecollectedintranquility),这是一句至理名言,尼采用一部书所说的道理,他用一句话就说完了。感受情趣而能在沉静中回味,就是诗人的特殊本领。一般人的情绪有如雨后行潦,夹杂污泥朽木奔泻,来势浩荡,去无踪影。诗人的情绪好比冬潭积水,渣滓沉淀净尽,清莹澄澈,天光云影,灿然耀目。“沉静中的回味”是它的渗沥手续,灵心妙悟是它的渗沥器。



 楼主| 发表于 2016-7-31 01:05 | 显示全部楼层
2016-07-31
诗词早读之二


周汝昌诗词鉴赏
《千秋一寸心》选读

尘香明日城南陌
——说吴文英《菩萨蛮》

落花夜雨辞寒食。
尘香明日城南陌。
玉靥湿斜红。
泪痕千万重。

伤春头竟白。
来去春如客。
人瘦绿阴浓。
日长簾影中。


梦窗词素来以凝重浓丽见长,偶有疏淡之笔,不甚为人拾取。而如此词,则非浓与非淡之间,自然与工致之际,沉痛笃至,情见乎辞,即更少知赏了。因举之以为历来选家开扩心目。

这种词原不待多讲,讲之无非提示多思。如首句,似为不用典实的“大白话”,但也要知道这与东坡的名句《寒食》诗(有墨迹传世)是暗暗关联的,那正是卧闻夜雨,好花落尽。梦窗以此起手,特觉大方,寓沉痛于潇洒,真是大手笔。更须细体那个“辞”字,尤不可及!

一番雨葬名花,寒食佳节从此别离而去。人辞节?节辞人?节辞花?花辞节?一“辞”字已是无限伤情,百般无奈。

第二句说的是好花既尽,万点残红都将变成路间之土——而虽土亦尚含香未泯,似乎生机犹在。然而尘虽香,空为行人践踏,岂复有念而惜之者哉。是可痛也。

玉靥,腮的代词。靥是古代妇女的面妆。“笑靥”俗呼“酒窝儿”,可知其在脸上的部位。斜红,正用罗虬诗“一抹浓红傍脸斜”之句意,指的是脸上的粉迹脂痕。注家引东坡“欲把斜红插皂罗”,以为是指簪花斜插之义,误矣!

靥上而使红湿者何物?下句答之,曰泪痕千重万重也。泪至于此,则情之伤、恨之重可知。义山句曰“刻意伤春复伤别”,非刻意伤春者,不能有如许之泪也。

过片点出惜花伤春之真情,深伤痛惜,不唯泪流,抑且头为之白!此为虚喻,亦是实写,两者兼而有之。头白,不必拘为一夕之遽变,盖年年岁岁,总因辞春饯花而致人之渐老,然虽老而又伤春惜花之不已也。义山句云“地下伤春亦白头”,梦窗亦用之。
李白尝云:“光阴者,百代之过客。”春光乍来忽去,真如过客一般。然词人之意若曰:非唯春如客,人亦如客。惜花,惜春,亦惜己也。

“人瘦绿阴浓”,“浓”则“瘦”之对,本是“肥”字,因协韵而变之者也。此全从易安居士“绿肥红瘦”化出,特以又隐去“红”字,故令人不觉。人瘦,亦即红瘦。所谓“小径红稀,芳郊绿遍”,其致不殊,而语意曲折深至,味遂益厚。

日长簾静,春暮之光景;所谓“人家簾幕垂”、“日长蝴蝶飞”者略同。但在本篇,则特写伤春之人,透簾而望,但见一片新绿阴浓,而残红殆尽——此其所以为啼红怨绿,绿本生机之色,然于爱惜春红者,眼中心中,则皆“一带伤心碧”也。

 楼主| 发表于 2016-7-31 01:12 | 显示全部楼层
2016-07-31
诗词早读之三


《石州慢(雨急云飞)》张元幹宋词赏析

【作品介绍】
《石州慢·己酉秋吴兴舟中作》是宋代词人张元干的一首词作,上阕写景、下阕抒情,抒发了对于国破家亡的愤恨和对于志向不得舒展的激愤。 

【原文】
石州慢
己酉秋,吴兴舟中作

雨急云飞,惊散暮鸦,微弄凉月。
谁家疏柳低迷⑴,几点流萤明灭。
夜帆风驶,满湖烟水苍茫,
菰蒲零乱秋声咽⑵。
梦断酒醒时,倚危樯清绝⑶。

心折⑷。
长庚光怒⑸,群盗纵横,逆胡猖獗⑹。
欲挽天河,一洗中原膏血⑺。
两宫何处⑻?
塞垣只隔长江⑼,唾壶空击悲歌缺⑽。
万里想龙沙⑾,泣孤臣吴越⑿。

【注释】

⑴低迷:模糊不清。
⑵菰:俗称“茭白”。蒲:蒲柳,即水杨。这句说,萧瑟的秋风吹刮着杂乱的茭白和蒲柳发出凄切悲哀的声音。
⑶危樯:船上高高的桅杆。
⑷心折:比喻伤心之极。
⑸长庚:即金星,又名太白星。
⑹逆胡:这里指侵犯南宋的女真奴隶主统治者。猖獗:猖狂。
⑺天河:即银河。杜甫《洗兵马》:“安得壮士挽天河,净洗甲兵长不用。”这里的意思是,要击退金兵,收复中原。
⑻两宫:指宋徽宗与宋钦宗,被金兵掳去。张元干《挽少师相国李公(纲)》:“不从三镇割,安得两宫迁。”
⑼塞垣:边界。这句说,当时宋与金的分界只隔一条长江。
⑽唾壶:《世说新语·豪爽》:“王处仲每酒后,辄咏‘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按:曹操《龟虽寿》诗句)以铁如意打唾壶,壶口尽缺。”这里借用来抒发抗金抱负不能实现的悲愤。
⑾龙沙:沙漠,泛指塞外,这里指宋徽宗、钦宗囚禁的地方。
⑿孤臣:孤立之臣。这里作者自称。吴越:古代国名,在今江苏、浙江一带。这两句是说,想到南宋皇帝还囚禁在遥隔万里的北方,自己在南方船上,心中感到无比悲伤。

【赏析】

公元1129年(宋高宗建炎三年),即己酉年。这年春天,金兵大举南下,直逼扬州。高宗从扬州渡江,狼狈南逃,这时长江以北地区全部被金兵占领。作者当时避乱南行,秋天在吴兴(今浙江湖州)乘舟夜渡,抚事生哀,写下了这首悲壮的词作。“泣孤臣吴越”即全词结穴之句,通篇写悲愤之情。

上片写景,即写愤激之情的郁积过程。作者用色彩黯淡的笔调构画出在舟中所看到的夜景,雨霁凉月,疏柳低垂,流萤明灭,菰蒲零乱,烟水苍茫,秋声呜咽……一切都阴冷而凄凉。其意味深厚,又非画图可以比拟。

首先,“雨急云飞”一开篇就暗示读者,这是一阵狂风骤雨后的宁静,是昏鸦乱噪后的沉寂,这里,风云莫测、沉闷难堪的气候,与危急的政局是有相同之处的。其次,这里展现的是一片江湖大泽,类似被放逐的骚人的处境,作者从而流露出被迫为“寓公”的无限孤独徬徨之感。的确,在写景的同时又显现着在景中活动着的人物形象,静中有动,动静结合。


他在苦闷中沉饮之后,乘着一叶扁舟,从湿萤低飞、疏柳低垂的水路穿过,驶向宽阔的湖中,冷风拂面,梦断酒醒,独倚危樯……此情此景,不正和他“怅望关河空吊影,正人间鼻息鸣鼍鼓”(《虞美人》)所写的情景一致么?只言“清绝”,不过意义更加含蓄。于是,一个独醒者、一人梦断后找不到出路的爱国志士形象逐渐显现出来。这就为下片尽情抒情作好了铺垫。

过片的“心折”(心惊)二字一韵。这短促的句子,成为全部乐章的变徵之声。据《史记·天官书》载,金星(夜见于西方被称为“长庚”)主兵戈之事。
“长庚光怒”上承夜景,下转入对时事的感慨和愤怒,就有水到渠成般的感觉。当时时局内外交困。建炎二年济南知府刘豫叛变降金;翌年,苗傅、刘正彦作乱,迫高宗传位太子,后被平叛。“群盗纵横”句是说应该痛斥这些奸贼。

不过据《宋史·宗泽传》载,当时南方各地涌现了很多义军组织,争先勤王,而“大臣无远识大略,不能抚而用之,使之饥饿困穷,弱者填沟壑,强者为盗贼。此非勤王者之罪,乃一时措置乖谬所致耳”,此句作为对这种不幸情况的痛惜可以讲得通。总之,这一句是写内忧。

下句“逆胡猖獗”则写外患。中原人民,生灵涂炭,故词人非常痛切。这里化用了杜诗“安得壮士挽天河,尽洗甲兵长不用”(《洗兵马》)的名句,抒发自己强烈愿望:“欲挽天河,一洗中原膏血!”

然而愿望归愿望,现实是无情的。词人进而指出尤其不能忍受的事实:一是国耻未雪,徽钦二帝还被囚于金。“两宫何处”的痛切究问,对统治者来说无异于严正的斥责。二是国土丧失严重——“塞垣只隔长江”。三是朝廷上主战的将士个个遭受迫害,“唾壶空击悲歌缺”。

《世说新语·豪爽》:“王处仲(敦)每酒后辄咏‘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以如意打唾壶,壶口尽缺。”王敦所咏曹操《龟虽寿》中的句子本含志士惜日短之意,这里暗用目的是抒发作者爱国主张横遭摧抑,志不获伸的愤慨,一“空”字可谓意义深刻。

由于这一系列现实障碍,词人的宏愿是无从实现。这恰与上片那个独醒失路的形象相符合,相一致。最后二句总结全词:“万里想龙沙,泣孤臣吴越。”“龙沙”本指白龙堆沙漠,亦泛指沙塞,这里借指二帝被掳囚居之处。“孤臣”描写不被君王重视臣子,即词人自指,措词带有愤激的感情色彩。“泣孤臣吴越”的画面与“倚危樯清绝”遥接。

张元干擅长作清丽婉转之词,而他又将政治斗争内容纳入词作,是南宋豪放派词人引路的人物。此词就是豪放之作,它上下片分别属写景抒情,然而将秋夜泛舟的感受与现实政局形势巧妙结合,词境浑然一体。语言流畅,又多用倒押韵及颠倒词序的特殊句法,如“唾壶空击悲歌缺”(即“悲歌空击唾壶缺”)、“万里想龙沙”(“想龙沙万里”)、“泣孤臣吴越”(“吴越孤臣泣”)等,皆用语劲健,耐人回味。

 楼主| 发表于 2016-7-31 01:21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啦
7月份的早读就完毕了
好累
考虑八月份放假休息呢
单位都放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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