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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州春秋之《国风》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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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7-19 07:5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三十五章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眼看到了预产期,薛家上下忙的不亦乐乎。算起来,薛家已有二十年没有添丁了,两位老人更是格外的兴奋。眼见预产期临近,薛母便让云轩、秦月,将新生儿所需的各项物品预备停当,又另觅一保姆,帮着照料。二姐肚里的小家伙,也是耐不住寂寞,不时地翻身、运动,用脚蹬她的肚子。喜得二姐逢人就说:“看看,看看,小宝宝又动了,长大了一定是个调皮蛋。”二老见着云秀这般红润润的脸庞,听着着清脆、开朗的笑声,也是感慨万千。
    离预产期还有十天,小家伙再也按耐不住,非要出生不可。已经破水,陈院长亲邀医院第一把刀产科李主任主刀,自己做助手实施剖宫产。手术非常顺利,母子平安,小家伙八斤二两。一家人围在云秀和孩子周围,说说笑笑,好不热闹。谢母电话里听说,也不等薛家的红鸡蛋报喜,就让王惠开车,领着乐乐,带着早已预备好的各色礼品来了。
    乐乐已经五岁,老远就撒腿跑进病房,见着刚出生的小弟弟粉嫩的脸蛋,微微地有些怯生。想去亲一下,抬眼看见云秀朝着她笑,羞得一脸通红,跑到秦月怀里,说道:“姑姑,小弟弟什么时候长大,能跟我玩啊?”引得一屋子的人笑了。
    薛母见着,忙将乐乐拉到自己怀里,嘘寒问暖的,疼得不得了,笑道:“快得很,快得很。等你上小学,他就会跑了,等着你带他玩呢!”一边说,一边退下手镯,戴在乐乐手脖上。乐乐看看奶奶,见谢母点头,便在薛母怀里撒娇道:“谢谢奶奶!我也给小弟弟准备了一个礼物。是一个能存钱的小金猪。”说完,拽着王惠给找。
    谢母道看了孩子,见小家伙胖乎乎的,睡的正香。又问二姐身体情况,二姐道:“一切都好,就是刀口痛。医生说不碍事,吃止痛片就可以。”
    谢母道:“这孩子,真是好福气,一出世就有两个母亲。不过你们两个都没有经验。孩子没有母奶就更难喂,要多听老人的意见。刚出生的孩子不能喂纯奶粉,要加米汁什么的,才好消化。还有啊,就是不能图省事儿,不能用尿不湿,要用纯棉的尿布。我说的对不对,亲家?”
    薛玉泉也是乐得合不拢嘴:“是的,是的,亲家母有经验。”
    乐乐见大家围着新生儿说笑,自己有点儿受冷落,跑到云轩怀里,道:“姑父,小弟弟叫什么名字呀?我以后好叫他啊。”
    云轩笑道:“我们也正为起名字犯愁呢。你给他起个名字吧?”
乐乐道:“好的,起个什么名字好呢?”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戳着小脸上的酒窝,歪头想,“有了,就叫爱乐。他爱我,我爱他。好不好啊?”
    一屋子的人,都被乐乐的话逗笑了。薛玉泉真是感慨万千,道:“真是童子出真言啊!就按乐乐说的,这孩子小名就叫爱乐。只是大名叫什么,还需斟酌。”
秦月道:“飞哥先前起过一个,叫薛岳,不知好不好?”
谢母道:“他懂个屁!成天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又对薛玉泉说:“还是亲家见多识广,就麻烦您了。”
    薛玉泉道:“我哪儿成啊!还是请亲家母多心思,起个好名字。”
    谢母笑道:“这孩子生日好,今天立春,是个小金猪。择日不如撞日,起名不如撞名。这名字,还是从生日上来才好。”
    薛玉泉笑道:“就按亲家母说的,这孩子生日好。就叫春生,你们看好不好?”
    谢母笑道:“正是呢!我说了你们也别笑话,只是这个 ‘生’字,改用笙箫的‘笙’,似乎更好。‘说文’上讲,笙,原是簧管乐器,象风之身,代表孟春之音。因春天里万物更生,就把这个乐器叫做‘笙’。《周礼》上也是这么说的。再者,从字面上看,‘笙’字比‘生’字更文些。我说的对不对?”
    一席话,说得一屋子的人全笑了。薛母道:“还是亲家母有学问。我也是教语文的,怎么就不知道这些?我看,就这么定了。”
    两家人围着新生的孩子,说着,笑着,自有无限的欣喜和希望。


    惠仁医院扩建已经完成,又新聘许多医生护士,仍是王惠总负责,王院长管医疗,秦月管后勤,医院办得是红红火火。因云轩因分管教学、科研,学校的工作重点是“冲博”,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所谓忙,时尚就是做工作。今天拜访教育部门的领导,明天看望评审组的专家,再就是了解竞争对手的动态。云轩经过几年基建工作的磨练,对这一套已是轻车熟路,工作开展得十分顺利。    所谓“飓风起于青萍之末”,这话一点儿也不假。这天上午院领导开会,研究“冲博”问题,突然附属医院来电话,说医学院一位二年级的学生,就诊时突然猝死。几十号人,将医院围得水泄不通,请院领导出面处理。因云轩分管教学,当事医生又是云轩的研究生,院里就让云轩过去看看,相机而行。
    云轩到了附院,先找辅导员和同学了解情况。原来这死者叫张长根,是电视台副台长的儿子。头天晚上在网吧里打游戏,玩到凌晨四点钟的时候,感到身体不适,就回宿舍睡觉。早上上课后,仍感到胸闷,打电话,让同学陪他去附院看病。接诊的医生叫王娟,是云轩的研究生。在听了主诉后,开了心电图检查,结果正常;又开了胸片检查,结果也正常。哪知就在拍完片子,穿好衣服,回诊室的过道上,突然倒地不起。送急诊室抢救了一个多小时,仍是无力回天。要命的是直到患者死亡,也没有明确诊断。唯一的线索,就是急诊室心电图电轴右偏,诊断肺栓塞依据不足,死亡诊断也只好写上“心源性猝死”。云轩心里嘀咕:“看样子,怕是肺栓塞,医院应当没什么责任。只是好端端的一个二十几岁的大学生,又是电视台副台长的独生子,突然之间死了,怎样向家长交代,怕是大有麻烦。”
    云轩想着,只见又来了不少人,拉起了横幅“庸医害命,血债血偿!”七八个妇女在那里哭成了一锅粥,电视台的记者也扛着摄像机一个劲儿地狂拍。云轩想,这下糟了,要是晚间上了电视,影响就太大了,得赶紧想办法。云轩怕引起注意,从后楼来到附院赵院长办公室,全套班子已在商量对策。云轩进来,众人礼让一番,仍由分管院长李德明介绍情况。根据最新了解到的情况,死者三代单传,爷爷是地区副专员,早已离休。父亲张宇祺,是电视台副台长。母亲孔庆英,在市委宣传部任处长。考虑到各方面的关系,分管副市长也打来电话,要求医院妥善处理,不要造成不好影响。医院医疗安全专家组讨论的结论仍是心源性猝死可能性最大,也不能排除其他致命性疾病。患者亲属现等在会议室,等着医院的答复。众人根据医疗安全专家组的会诊意见,结合以往处理医疗纠纷的经验,再考虑市领导的意见,商量了半天,定下本起医疗纠纷处理原则:医疗行为未违反医疗原则;患者临床死因考虑为心源性猝死;本着人道主义原则,按照医疗事故处理条例最高标准,补偿八万元。由云轩代表学校,分管院长李明德代表医院,医务处、保卫处的同志参加,与患方谈判。
    云轩等人来到会议室,见里面已经挤满了张家的人,乱哄哄地商量着。张老爷子带着老伴、五个女儿及众亲友已经等了很久了,见院领导来了,一下子静了下来。
双方坐定,医务处田处长介绍了参加谈话的患方亲属及院领导,代表院方对患者死亡表示慰问之后,说道:“我先讲就诊经过说一下,再将院里的意见向张老爷子汇报。患者昨晚在网吧打游戏,今天凌晨4点左右感到胸闷、恶心回宿舍睡觉。今早8点半到医院心内科门诊,挂的普通号,接诊王医师开具心电图检查单,检查结果未见异常。患者回到诊室时见病员太多,没有排队,与其他病员发生冲突。王医师就叫患者去看急诊。急诊室医生看了病人后,认为没有急诊指征,就叫患者回来了。王医师又开具了胸片检查申请单,拍了片子,仍未见明显异常。在回诊室的路上,突然倒地,急送急诊抢救,一个半小时后宣布死亡。院领导对此事非常重视,立即召集院医疗安全专家组会诊。会诊意见认为,医院的医疗行为符合规范,临床上考虑患者死因为心源性猝死。这是一起意外事件。对这起事件,市领导也有指示。考虑到各方面因素,基于人道主义立场,医院可以考虑给予一定的补偿。”
    田处长的话,就像在热油锅里滴进水,立刻就炸了锅。张家老少,七嘴八舌地骂开了,倒是孩子的四姑,止住了众人,说道:“你们这叫什么话?好端端的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到医院里来,前后不到一小时就死了,你们还说没有责任?我们也咨询了医生,你们至少有四点责任:第一,对疾病的严重性认识不足,对病情的急剧变化估计不足;第二,首诊医生不负责任,推诿病人;第三,急诊室医生说没有急诊指征,完全是判断失误。事实证明不仅有急诊指征,而且是万分迫切的急诊指征。如果当时采取积极有效的医疗措施,结果可能不是这样;第四,所谓‘心源性猝死’的死因判断,没有任何依据。完全是你们为了推卸责任,编造出来的死因。我们不要什么‘人道主义’补偿,我们就是要追究医生的责任,要将他们绳之以法,以命偿命!”没等她说完,张老爷子颤巍巍地站起来了,老泪纵横地说道:“你这是让我张家断后啊!我受党教育也有六十多年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跟你们拼了!”说罢,就挣着向坐在对面的云轩等人冲过来,忙得众亲友将他拦住。云轩没见过这等场面,想跟他们讲理,被李院长暗暗地拉住。这边的医务人员,怕老人有什么闪失,早已准备在一旁,也纷纷上来劝解、安慰。
    李院长是处理医疗纠纷的老手,知道此时不是说长论短的时候,知道张老爷子有老慢支,常在医院住院,忙让人拿来氧气袋给老人用养氧。哪知老人并不领情,一把将护士推开,吼道:“你们不要假惺惺地装好人。好端端的孩子让你们给弄死了,我这把老骨头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跟你们拼了!”这回张家的人没有劝住,倒是闻声哭倒一片。云轩见状,也不知怎样处置才妥当,劝慰了一番之后,仍忍不住解释起死亡原因来了:“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考虑死因为心源性猝死并不错。多种心脏病可以引发心源性猝死,以冠心病为多见,多数伴有心肌梗死,直接死亡原因多为致命性心律失常。考虑到急诊室心电图有电轴右偏,不排除急性肺栓塞可能。急性肺栓塞一旦发生,临床上抢救成功的可能性很小……”
    云轩尚未说完,就被一阵激愤的声音打断:“你看看,到现在你们还在隐瞒。这不,又多出了一个死亡原因。冠心病?哪来的冠心病!他二十来岁怎么会有冠心病?我爸冠心病已经二十多年了,怎么到现在也没死。偏偏他,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一发病就死了?你们一定还有更多的事儿瞒着我们……”话音未落,张老爷子又“腾”地起来,扑了上来:“我和你们拼了……”张家众姐妹也哭着、嚎着上来厮打。
局面一下子混乱起来,保安、公安纷纷上来将双方分开。此时,张家已经完全不信任医院了。他们要求医院将当事医生全部叫来,当场调查。
    一般情况下,处理医疗纠纷是不能让经治医师与患者家属照面的,会激化矛盾,引发激烈冲突。但今天的情况比较特殊。一则市领导发话,要求妥善处理;二则患者一家都是有文化的人,看样子不会出意外;三则对方指名要求经治医师当面调查,如若不让她来,恐怕更会引起对方怀疑,以为医院隐瞒了重要事实。于是李院长和云轩商量了一下,就让人将王娟叫来,并多叫保安,以防不测。
    这王娟也就二十几岁,研究生刚毕业,住院医师做了不到一年,人长得娇俏玲珑,打扮入时,还搽着口红就进来了。到底年轻,见到这等剑拔弩张气氛,心头发紧,浑身哆嗦,悄悄地坐到云轩身后。倒是急诊科陈医师,三十多岁,高大魁梧,本着脸进来,挨着王娟坐下。
    这时,孩子的二姨说话了:“我问你,孩子是几点到医院的?”
    王娟道:“八点半左右。”
    “他当时什么说的?”
    “他说四点多钟开始感到胸闷、心慌,起床时加重。”
    “几点钟起床的?”
    “我不知道,大概七点多钟。”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要大概。你是怎么处理的?”
    “我问完了病史,听了听心肺,没有发现明显异常,就开了心电图让他去检查了。”
    “做完心电图,孩子找你了吗?”
    “找了。”
    “你怎么看的?”
    “他回来时病人很多,他要先给他看。我当时正忙着给别的病人检查,就说你要是等不及,就去看急诊,那里的病人少。他就去了。”
    “他回来时说没说心口难受?”
    “说了,但当时我确实忙不过来,就让他看急诊。”
     孩子的二姨又问急诊科陈医师:“孩子几点到急诊的?”
    “大概是九点半多一点。”
    “你怎么看病的?”
    “他说胸闷、难受,要看急诊。我看了心电图,没有问题,听了心脏,也没发现问题。觉得没有急诊指征,就让他回专科门诊了。”
    “你写病历了吗?”
    “没有。情况很简单,他又是医学院的学生,简单交代他就能懂。”
    二姨一句紧扣一句地问着,陈医师漫不经心地答着,早激得张家义愤填膺。老爷子再次按耐不住,道:“你这叫人说的话吗!你心里有没有病人?要是你的孩子得了病找你看,你也会这样?”母亲孔庆英气得眼睛都要喷出火来,说道:“我们不要求你们拿病人当亲人,只要求你们拿病人当病人。你们当时如果考虑的周到一点,措施全面一点,就不会是现在的结果。你说‘情况很简单’!情况真的很简单吗?孩子在二十分钟后就失去了性命,这是很简单的情况吗?在你们心里,哪里有病人,哪里有生命!你们心里只有钱!你们的行为,是对生命的漠视与践踏!你们配做医生吗?我看连做人都不配!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我不仅要为我儿子讨回公道,我还要为死在你们手里的冤魂讨回公道。我一定会将你们绳之以法,血债血偿!”
    孔庆英说完,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静得出奇,似乎能听到张家一干人的呼吸声。李院长觉得事态比想象的要严重,清了清嗓子,向张家说道:“该问的都问完了。两位临床一线医师工作很忙,有病人要处理,让他们先回去吧。”
二姨马上说道:“谁说问完了?我还有问题要问王医师。”李院长没办法,只能让她问。
    “你在八点半接诊的时候,是否意识到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
    “没有。”
    “你为什么不在第一次开检查单时就同时开具胸片检查申请单?为什么要分作两次开?”
    “当时我觉得小年轻,不会有什么大病。再说,考虑是医学院的学生,想给他省点钱。”
    就这一句话,又炸了锅。张家一干人,哭骂声一片。“你这是给我们省钱吗?你把我们的命都省进去了!”张长根的四姑张玉兰,见王娟这身打扮,还烫着发,搽着口红,越发生气,“你这个臭婊子,就你这样也配做医生?我跟你拼了!”说到激愤处,竟越过云轩,朝王娟扑了过去。云轩没有防备,起身劝住已然不及,王娟脸上登时一道血痕。此时,张家的亲友也是群情激动,就要动手,被保安硬生生地拦住。
云轩见王娟被打,也是气往头上冲,“有话说话,干嘛打人啊!”说着,站起身来,一把将张玉兰推开。
    张玉兰见云轩推她,到没有十分在意,仍是嚎叫着扑向云轩身后的王娟,“我就打她这个臭婊子,怎么啦?人都让你们整死了,打她算什么!”
    “你说话干净点,不要动粗,好不好?”云轩怕她真的将王娟抓伤,紧紧按住张玉兰。张玉兰被云轩按住,越发急了:“我就是骂她臭婊子!她就是个臭婊子,臭婊子。”说挣脱云轩,胳撸起膊,朝着云轩、王娟一股脑地抓了过来,云轩脸上立刻多了一道血痕。
    云轩听她“臭婊子,臭婊子 ”一个劲地骂,又动手伤人,自己脸上也挨了一下,哪里受过这等恶气?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挥起一拳,正打在张玉兰脸上,登时桃花带雨,红光四溅。
    “院长打人了!院长打人了!”一时间,打的,骂的,砸的,乱作一团。好在医院准备充分,众多保安很快将医患双方分开,并护着云轩离开。云轩仍愤愤地抚摸着脸上那道长长的血痕。
 楼主| 发表于 2011-7-19 21:21 | 显示全部楼层
多谢牡丹!辛苦!
发表于 2013-12-18 21:3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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