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唐宋

子在川上曰

　　前几天，有人问我：现代人写文文，为什么动不动就回到了唐宋？其实，回到唐宋是所有还没有发迹的和已经发迹了的读书人的梦想，也是俺老夫子的梦想。
　　以前，读书的时候，老师为了让学生不去歌舞厅喝酒，K药，摇头，不去网吧玩通宵的游戏看黄带，不在街上争风吃醋，打架斗殴，能够专心攻读儒家经典，子曰诗云，一直鼓吹：“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所以，才有那么多什么穷书生高中状元，被什么宰相千金，皇家公主看上了，郎才女貌，从此过上了美满幸福生活的故事在民间肆意泛滥。
　　或真或假的民间故事流传的多了，统治阶级为了收买人心，就半推半就地给读书人营造了一个相对宽松的文化氛围，把读书人抬到了一个相对较高的地位。这个地位在唐宋达到了极致。唐朝李氏本来是少数民族人，又是隋朝的臣子，夺了大隋的江山后，觉得名不正言不顺。便大肆收买代表当时舆论的读书人。宋朝赵氏大致也差不多，本来是受先皇托孤的顾命大臣却夺了幼主的皇位。如果不去收买读书人的话，在以“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以及“仁义礼智信”作为国家宪法的封建社会里，那是要被唾液淹死的。
　　不过，他们都做得很成功。在唐宋，读书人可以挎着一把装样子扮酷的长剑，后面跟一背书箱的书童，不用看一本书，只要穿着那身读书人标志的长衫，就可以成天在大街上晃荡，而不受责怪。渴了，去茶馆喝茶。饿了，去饭馆打秋风。无聊了，去青楼妓院听琴，搂着美女困觉。第二天早晨，再神清气爽地留几首淫诗艳词，赚取美女们的一大把眼泪，然后，故作潇洒地挥手扬长而去。据作家下午三点考证：今人piao娼，piao客事罢，对床上小鸡说：万水千山总是情，少给一块行不行？这类的笑谈，就是剽窃自唐人。因为关于piao客的这类佳话在唐朝比比皆是，这是一种yin俗文化的传承。唐朝名相老房的儿子娶了大唐的高阳公主，公主找了一才气横溢、眉清目秀，天天读书念经的辩机和尚做了相好。不爱读书的老房的儿子也觉得自行惭愧，竟心甘情愿地把行房权让给了辩机，甚至在他们约会的时候还主动给他们站岗放哨。在这里，你可以看到读书人的地位在唐时有多高了。当然，大宋也做得不差，大宋的读书人在盘缠花完的时候，一般都是去青楼妓院的。在那里，免费食宿，有美女三陪，临走的时候，还有银钱相赠。
　　唐朝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通过国家法典明文规定，读书人通过考试取得当官资格的朝代，就如现在的公务员考试。至于当时考试有没有猫腻，由于老夫子出生得太晚，没有打听到。但起码给了无数读书人一个鲤鱼跃龙门的美丽梦想，让无数的读书人在自己的梦中甜蜜到老死。宋朝时更进了一步，宋太祖赵匡胤硬性规定，所有后来即位的子孙必须到祖庙里立誓：不得无故杀害一个读书人。就如现在的某些人大代表提出的“贪腐官员无论贪腐数目的多与少，都不得判处死刑”的议案一样。所以，宋朝读书人出身的官员，无论犯了多大的错误，哪怕是因为政见不合，被当时归为现行反革命一类的苏东坡大学士，也只是被贬到岭南来吃香蕉和荔枝。
　　现在看来，读书人也是很好收买的。由于当时没有报刊杂志，没有电视台网络媒体。收买了读书人，就等于是控制了国家的舆论和宣传。唐朝李世民玄武门兵变，杀兄弟霸占弟媳妇，以及后来的李隆基扒灰，同儿媳妇搞到了一起。这些，在封建社会里都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却反而被读书人所称颂。甚至连大诗人白老先生也不能免俗，写下了“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千古流传的诗歌。更为可疑的是赵匡胤不明不白地死去，帝位没有传给太子，反而被自己的弟弟所得。这个千古疑案在史书上竟然只是很含糊地一笔带过，在民间也没有人去议论。这都是收买读书人的效果。
　　这几年，国家经济发展起来了，社会却也变得更为浮躁了。没有发迹的读书人，想到自己寒窗苦读十多年，毕业后竟然找不到工作，或者找到了工作，每个月却只能领到一万多大毛。一辈子也买不起一套房，养不起家里的老人。即使好不容易攒了一点钱，一生病，却就没了。或者身体健康，不感冒，不长疮，苦干几十年，修了一栋楼房，一不小心又被强拆了。再或者，费尽了心思，甜言蜜语哄骗了一个对象结婚了，没几天，对象又跟另一个比自己条件好的人跑了。生活得没有一点安全感，也没有一点尊严。最后，只得叹息道：假如生活在唐宋，该有多好哇。
　　那些发迹了的读书人，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战斗中，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最后当官了，生活安稳了。就想起了几千年来的古训：“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先是偷偷摸摸，试探性地接受别人送上门的钱财，接受各个投怀送抱的美女了。一旦这种事情成了习惯，成了嗜好，就开始大胆地索取，或者明目张胆地敲诈了。等到自己被抓起来，或者是看到身边的人一个个地被抓起来的时候，就不由得叹息道：大宋的宰相赵普，皇帝老赵头亲眼看到他索贿受贿，都只是微微一笑。认为读书人贪财贪色，是圣人允许了的，是天经地义的。如果我们生活在唐宋，该是多好哇。
　　当然，大明则是没有读书人愿意回去的。原因就是那个放牛娃出身的和尚皇帝老朱头，小时候被贪官污吏欺侮得家破人亡，对贪官污吏恨之入骨，简直可以用赶尽杀绝来形容了。他规定：凡是贪墨二十两银子以上者，杀头。最多的一天，他杀了四千多个贪官，悬挂在城头上，南京城血流成河。最后，没有读书人愿意做官，政务不通了。他只得派人白天把牢房里的贪官押进大堂处理公务，晚上再赶进牢房里服刑。而且老朱头也不好色，和现在的读书人没有共同语言。你说，在这样的朝代里，你还怎样相信书中自有富贵和美人？这纯粹就是和古人和圣人唱反调。谁都可以忍，读书人是坚决不可以忍的。所以，一身正气的老朱头在史书中的非议很多，知音难觅，最是寂寞和孤独。只是他不会跟某市纪委书记老彭一样妥协着哀叹了：我贪污腐败是因为不贪污腐败他们就孤立我，我孤独寂寞难耐呀！
　　说到这里，再说几句题外话。2010年的中国文化史上，有两件大事值得大书特书。第一就是把那个自以为喝了一点洋墨水，到处揭露社会黑暗，批评中国文化某些丑陋现象的迅哥儿从读书人的教材里一脚踢出来了。原因就是国外顶级医学院毕业的迅哥儿吃完饭，不去医院上班，不干正事儿，老是喜欢跑到别人的地盘上指手划脚，以骂人为乐。如果读书人都以此为榜样，社会还怎样和谐？另一件事就是象征着我们政治和文化中心的天安门广场上，竖立起了一尊巨大的圣人孔子的塑像，这象征着传承了二千多年的儒家文化在我国的地位。看来，回到儒家文化发展最鼎盛的唐宋，也是整个国人的梦想。

田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