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通事故

子在川上曰

　　骑着电动车从巷子里出来的时候，速度很快，所以当我看到出口处突然横穿过来一台出租车的时候，刹车已经刹不住了。我只好把双脚放在地上，增加摩擦力，最后，还是没能够避开。在大脑的一片空白中，我被撞飞了，斜斜地落在三米之外。当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出租车司机已经站在我面前了，关切地问道：“小兄弟，伤到哪儿了？要不要去医院？”
　　我试探着走了几步，还好，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膝盖处擦破了一点皮，有一点点痛。忍着痛，我扶起了电动车，万幸，只是前叉摔歪了一点。出租车司机帮我矫正了一下，还能骑动。我就对司机说：“没事啦，你们赚钱也不容易，就不用去医院了，我回去擦点碘酒消消毒就可以了。”他递给我两百元钱，问道：“真的不用去医院？”我推开了他手中的钱，说：“不用了。”他很感激地对我说：“小兄弟，你真是个好人。”
　　他回到了车上，发动了车，正准备离开。这时，一个穿黑西裤，白衬衣的大汉冲了过来，一脚就踹在了车门上，手中高高扬起了一截钢管，吼道：“你撞伤了人，不送人去医院，就想跑？还有没有天理？马上给老子滚出来。要不，老子把你的车砸了！”出租车司机看到高高扬起的钢管，吓坏了，马上熄了火，乖乖地下了车，小声分辨道：“是这个小兄弟叫我走的，他说他没有什么大碍。”“他叫你走，你也不能走！必须马上把人送到医院检查，这是做人的最起码的准则。要不，你还算是人吗？他妈的，你再狡辩，老子揍死你！”他又扬起了手中的钢管。司机的脸吓得惨白惨白的，，连连说：“我送，我送，马上送他去医院。”
　　我很感激地对大汉说：“大哥，谢谢你了！真的没什么大碍，不用去医院了。”那大汉说：“小兄弟，你被撞飞了那么远，这可大意不得。去年，我一个表弟，就是被一台出租车撞了，当时也是没有什么大碍，也放了那个司机走了。结果，一个星期后，才发病，送到医院抢救，是脾胆被撞破了。差一点就挂掉了。所以呀，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现在得马上去医院体检。你给你的朋友打电话吧，叫他们过来先帮你把电动车骑回去。我们直接坐车去医院。”
　　我一听，说得也有道理，也害怕真的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给公司里的同事，叫他们过来帮我把车骑回公司。我被那个大汉扶到了出租车上刚刚坐好，一个交警就赶到了，他对司机说：“你们都下来，这台肇事的车现在被扣留了，拖车马上就到，先拖回交警中队后再处理。”这时，那个大汉走下车，对交警说：“我是旺仔旺哥的手下，这一片是我们的势力范围，希望你们不要越界搞事。你看，我们的兄弟们都来了。”我朝四周一看，天啦，一会儿的时间，竟然来了十多多台摩托车，每台摩托车上坐着两个白衬衣黑西裤，手提钢管的大汉。
　　交警掏出了香烟，递给大汉一支，陪着笑脸说：“哦，你是旺哥的兄弟？呵呵，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我都好久没跟旺哥一起喝酒了。我是小王，旺哥知道的，代我向他问好！你们发财，你们发财，我们马上撤。”他马上打电话通知了同事，然后，驾驶着摩托车一溜烟地走了。
　　
　　到了医院门口，一个大汉主动地留在了车上，说是义务帮司机看车。走进去的时候，又有两个大汉自动留了下来，守在了大门的两侧。那个大汉警告司机说：“你不要想逃跑，医院的后门和出口也是有人把守的。”我们一起上到了八楼，把身体的各个部位都检查了一遍，总共花去了那个司机一千多元钱。又等了一个多小时，结果也出来了，除了一点擦伤外，其他什么问题都没有。我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我对那个大汉说：“大哥，谢谢你了。既然没有什么事情，我也该回去了。”那个大汉一把拉着我，瞪着眼说：“既然来了，就不能白跑一趟，你现在必须马上住院。”看着他凶狠的眼神，我有点害怕了，就很合作地点了点头。
　　大汉看着护士把我的床位安排好了之后，就示意一同跟进来的两个汉子出去把守在门口。然后，关上门对司机说：“你既然有胆量撞人，就得负担起相应的责任。你想掏多少钱来解决这个问题？你自己说说！”司机站在那儿，懵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说：“我一个穷开出租车的，能有多少钱？有钱我就不用给出租汽车公司做牛做马了。”
　　那个大汉一巴掌就拍在了床上，然后顺手提起床头的一个暖水瓶，使劲地砸在了地上，吼道：“五万块钱，马上通知家人送过来。否则，你休想跨出这个房门一步。如果你拖一天，费用就相应地增加五千块。”
　　司机呆住了，满脸苍白，嘴唇哆嗦着，突然就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大哥呀，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来这里才三个月呀，我找到这个开出租车的工作也才一个多月。我怎么也凑不到这么多钱的呀。大哥，我想你也是从内地过来打天下的吧？你也知道我们这种无权无势无家底的人的心酸了。大哥，我老婆同我一起过来的，她上个月才正式上班，她的加班费奖金补助加起来也才一千五百块呀。求求你，大哥，我的小孩还寄养在岳父家里呀。大哥，求求你，高抬贵手，呜呜呜......”
　　看着一个大男人这么伤心欲绝的样子，我觉到于心不忍，就对那个大汉说：“大哥，你就让他少出一点吧，现在大家的日子都很难过。你看他那个样子也不像是个能一下子凑出五万块钱的人呀！”那个大汉愣了一下，回头看了我一眼，转过身对司机说道：“我也知道你初到这个城市发展，经济上很困难。可是，我叫来了这么多个兄弟，他们可都是需要开工资的呀，而且我还要上缴老大大部分的费用。你可不能让我们白忙活吧！算了，你现在打电话给你老婆吧，让她十二个小时之内凑足两万块钱。钱一到，我们马上撤走。不过，你要清楚，时间拖得越久，我就越不好向兄弟们交待，以后找你要得只会更多！”
　　
　　由于上午一连去了好几个地方送货，刚刚又受了惊吓，我坐在床头上，觉得好累好疲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没有看到那些大汉了。我按响了服务灯，护士进来了。我问：“那些白衬衣都走了？”
　　“都走了，那个司机也走了。不过你的住院费和医疗费还没有缴清呢！我们科主任说你本来就没有什么大碍，如果醒了，就可以马上办理出院手续了。”
　　由于我身上没带什么钱，只好打电话给公司老板。一会儿，老板就开车赶过来了。我把情况跟他说了一遍。老板说：“没事，人没真正的伤到就已经万幸了。至于钱，以后还是有机会赚的。我不是给你们都买了保险了吗？叫医院开发票吧，所有的费用让保险公司来理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