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坡情歌 文/五两轻骨 五年相恋无果,让我怀疑爱情,怀疑世间还有一种纯粹的只是欢喜的情素存在,两情脉脉不得语,灵犀已然一点通。情感的荒芜使得生活索然无味,我该逃往哪儿?安放疲惫的心。 给某人留了张条子和一片枯萎的黄色玫瑰花瓣,亲爱的,这是我许下第一个心愿,带上爱情,去找我!卯坡,一个神秘民族的情人节,如果我是你久违的那份疼痛。 拎起包,火车汽车一路颠簸到了贵州三都县,没有通知阿诺,她在距县城75公里的巫不小校教书,一大群孩子丢不下,我想见她自会找得到的。离卯节还有两天,三都街上的赶年场的人很多,特别鲜明的有两种人,一种是我们眼里穿着奇特的少数民族,一种是当地人眼里也是穿着怪异的采风者我等。两种人在这个偏远神秘传说中象凤凰羽毛一样美丽的都柳江畔交集,又潮水一般涌上卯坡,那里会演绎多少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呢? 找个了旅馆住下,游荡在三都县城的大街小巷品尝当地特色小吃铁板烧,烤鱼,白笋酸撑的肚儿溜圆,无所事事就尾随那些穿着漂亮服饰的水族姑娘拍照搭讪,晚上躺在床上兴奋地打电话给阿诺,快点来啊,我要穿你们的衣服戴你们的银首饰,那长襟大褂绣花围摆,窈窕婀娜得风摆柳似的。阿诺说,我看你就风摆柳了,急什么?我明天下午没课就回来了,你乖乖别乱跑,我带你回家。阿诺是水族本土诗人,不光写得一手颇有深度的哲性诗歌,还是当地有名的海诺绵,长得玲珑秀美,不知迷倒多少小伙子。可她心性儿高,一直未曾婚嫁,我们在网上认识,一勾一搭就成朋友了。 水历十月辛卯日前一天,阿诺带我披着热腾腾火辣辣的暮色走进了九仟乡的一个寨子,寨里一色儿两层半吊脚木楼,随山势而上,鹅卵石铺的小路延伸到每家屋阶下,我想象下雨的时候,水漫着这些光滑的石头欢块流淌,整个寨子就象浮在水上,屋檐落下的雨串叮叮咚咚此起彼落美妙动听。人在其中,就象踩着清韵幽雅的民乐悠悠然回到了明清的烟雨里。遐思未绝,人声沸沸,梅子家早是宾客满座了,远近的亲友济济满堂屋,都是这几天赶来过卯的,水家好客,不分亲疏进门都是客,客愈多愈有脸面。阿诺手脚麻利端菜上酒顾不上我,我被大嫂们唱着姨娘歌灌得醉熏熏手舞足蹈胡话连篇胆量大过酒量。 九仟酒名不虚传,入口甘甜滑糯,醇绵悠长,让人无法停杯,醉而不觉。这种醉,是甜美的醉,酣畅淋漓的醉,手脚放开眉眼放开,咻!咻!咻!一人相邀众人举碗,仰头翻腕,以示酒干。喊得越大声就越热闹,人越围越多,谁端谁的碗都不论了,只要手上有碗碗里有酒。 席散人睡后,阿诺妈妈抱着一摞崭新的衣服来到我们房间,要阿诺明天好好打扮,早点把自己嫁出去,阿诺恩恩嘴里答应着把阿妈往门外推,可老人家跨出门的腿又收回来,像有好多话要跟阿诺交代。阿诺扶着门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们还要起早呢,你累了一天也早点睡吧。老人家无可奈何地掐了阿诺肩膀一把狠狠指指床上的衣服才跨出门坎。我笑阿诺,唱了那么多年就没唱到一个合心的?阿诺打开被窝说,睡吧!以后再跟你说。 一整晚我兴奋得翻来滚去睡不着,天不亮就吵阿诺快起来打扮,穿上水家姑娘盛装的阿诺漂亮得象只骄傲的凤凰,头上脖子上的银饰晃得我眼花缭乱,我说阿诺,你象个新嫁娘,上了卯坡不得唰唰迷倒一大片啊?阿诺黠促地把我往镜子前摁,来,我也给你打扮打扮。三把两把我头发就被她梳成一个漂亮的髻,插花戴朵,佩环叮当,鲜艳的马尾绣盘襟,红花怒放,蝴蝶欲飞。站在阿诺旁边不开口谁能看出我是外乡人?站在镜子前孤芳自赏没个够,阿诺塞给我一把伞,不是我想象的红油纸伞,有点失望。话不多说,扯着她就往外跑,反正随人流是不会错的,这个欢乐的节日,所有人的脚步都朝卯坡的方向。 络绎不绝赶歌会的人象一条条小溪在清翠的晨风中从四面八方汇向卯坡,缓缓的绿坡上团花簇锦,色彩愈来愈浓烈,大团大团的蓝在山头簇拥着,越来越壮阔,蓝的上面又浮动着一层五颜六色的伞花,象彩云象锦帛更象水家颜色艳丽的马尾绣品,低低地随坡势铺展开怒放着,随风摆动。盛装的人群走在稻叶齐腿深的田埂上,把一整块绿编织成了或方或菱延绵相扣的图案。水历十月,水书称为绿色生命最旺盛的时节,卯节前后大约四天,节前三天,家家户户清扫庭院,赶年场,购物品,宰杀肥猪,备鲜鱼,打豆腐,开窖酒,设素席祭祖,村寨敲铜鼓迎宾客,最神秘和风情的是上卯坡对歌。 卯节实际就是水族歌节,以歌相识相恋,以定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