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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在父亲去世的第十一个年头，联系上了陕西的奶奶，也许是天意，我也考上了西安的一所高校。祖孙阔别二十年终于再次相见，只是此时，奶奶已经是瘫痪于风烛残年，虽然瞒着奶奶父亲已经去世的消息，但毕竟我的到来还是让奶奶很开心。奶奶家离西安有三个小时车程，我隔上一段时间，都会去看她老人家。尽管奶奶没有领我们一天，但骨子里的亲情，还是让我觉得奶奶是那样的亲！ 陪奶奶的日子里，从奶奶那儿知道了奶奶的身世，知道了父亲孤苦的童年，和当年父亲来陕西，在这里寄人篱下，承受的屈辱和打骂，奶奶哭着讲着，我也泪水成河。 从奶奶的讲述中，我了解了，奶奶当年也算是大家闺秀，也正是门当户对的封建观念，18岁的奶奶嫁给了我的爷爷——当初这个大家庭的唯一的儿子！更没想到嫁给的却是一个痴呆不省人事的傻子。 进门容易出门难，从一而终的封建观念，加上曾祖父的威势，奶奶就这样苦熬着。奶奶过门不久，爷爷就得病去世了，奶奶和年迈的曾祖父维持家庭，一年后曾祖父也病逝了。从此家道衰落，家业被村上的强人霸占，奶奶也陷入了火坑。于是有了父亲，可那个时代，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孩子仍然成为贼人欺负的对象，白天还好，晚上就要抱着幼小的父亲东躲西藏，不然很可能夜里就被坏人抢走了。 后来奶奶到了区里给区里一个领导做了保姆，算是稳定安全了些。 世事艰难，父亲大了，为了活命和自由，奶奶最终还是把唯一的根苗——年尽仅10岁的父亲留在了安徽成了孤儿，随人贩子来到了陕西。 故园东望路慢慢，多少回梦回故乡；多少次梦见自己的娇儿在家中孤独的流浪。父亲15岁上不堪伙伴的辱骂和凄苦的生活，拿着一个信封，找到了千里之外的奶奶。母子重逢，但是面对他（爸爸的继父)对父亲的粗暴欺压又很无奈。 18岁父亲回到了家乡，成家立业。母子千里相隔，书信往来，在那个物质极为困乏的年代，父亲每年给奶奶寄去虾米等。奶奶也不隔几年来安徽看看。 1984年暑假，小学二年级的我随父亲来到了陕西看望奶奶。那是我平生第一次见到奶奶。还记得那是我第一次做火车，第一次到大城市。那个六月最热的午后，来到奶奶家。还记得父亲见到奶奶时，父亲扑通跪倒，母子抱头痛哭的场景。还记得那几日父亲生病，奶奶虔诚的跪在佛龛前为父亲祈祷，还记得夜半他们母子彻夜诉说着彼此的牵念。 奶奶瘫痪，只是下身不能动，别的地方没毛病，身体还好。这边叔叔很忙，白天要出去做工，奶奶和婶子关系不怎么好，自己住在老屋里，外间喂着牛，里间是奶奶的炕。 每天早上起来，奶奶把被子仍在地下，然后自己从炕上滚下，然后挪到当屋门前，能看看屋外的世界。我在叔叔屋里睡，每天天刚亮，便在奶奶的呼唤声中起床，过奶奶那边，端去水，给她洗好脸，梳好头，陪她说话。 每次去看她，我们祖孙俩说着故乡的过去和现在，那种故土的情结啊！ 奶奶不让我离开她寸步，只要我离开一会，她就会喊着我的乳名，那声音是那么响亮，那么亲切！ 因为她只能用双手驻地，用屁股在地上挪动，所以衣服脏的很快，更何况有时大小便失禁。每次到奶奶家，我要把奶奶的衣服拿到水库边洗干净，水库水少了就要拿到2里路外的山泉边去洗。 泉水刺骨的凉，但望着四周的连绵的青山，我分明看到的是如山的父母的恩情……尽管洗衣很笨拙，但我怀着对奶奶的爱对父亲的爱，我没有时间孝敬我的父亲，但现在我可替父亲在奶奶跟前行孝，父亲九泉之下有知的话也会欣慰的。 给奶奶剪头发，剪指甲，拆被子，抱奶奶下炕上炕，，，，奶奶经常把我当成了父亲，用父亲的乳名喊我。听着心理既有思念父亲的酸楚又有欣慰。 奶奶整天念叨着 腿好了就回家。每天就是对故乡的眷恋和对亲人的企盼支撑着这风烛残年的老人。 也许是因为有了我的陪伴，奶奶硬是在瘫痪将近三年里顽强的支撑着。06年底，奶奶病情恶化了，已经只能躺在床上了。12月的一天，不久叔叔打电话说奶奶不吃饭了，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周六我赶紧过去看她老人家，她还能吃点东西，只是消瘦了很多，睡在炕上，转头的力量都没有了，我上了炕，奶奶把枯瘦的手伸出被子握着我的手— “阳阳啊，把你婆背回家吧，你不能走啊,,," 泪水无声的流着。多么强烈的思乡之情啊！周二有课，周一下午我坐在奶奶门前，看着面前的群山，想着屋里一个随时都会告别的生命，心里一阵阵酸楚。 这绵延的山 这碧绿的水 见证了奶奶的青春和霜花，也目睹了奶奶的心酸和可怜，山水无语也无奈，想着下次再来看奶奶，不知道奶奶还能不能和我说句话，想着死去的父亲，，，，泪水又悄悄地滑落。 悲莫悲兮生离别啊，我给哥发了短信----- “看情况奶去日不多，不怎么说话了，喉咙开始有痰了，舌苔发黑。早上还念叨着你，让我俩把她带回安徽，哎，，流离的一生就这样在凄凉的呼唤中慢慢走尽。奶一息尚存，就感觉父亲还在我们身边，并没有远去，奶奶要走了，我们的心就完全空了。明天有课，下午要回西安了，真是心碎，心碎啊！奶真的好可连，身下是破席，盖一个沾满泥巴的破被。” 哥回信－－－－ “读罢短信，已是热泪盈眶，对奶的思念犹如这段路程一样长，每当想起奶奶，心头便会一阵悸痛，不忍回想奶奶长念道着她的亲生骨肉——我们的父亲！以及她对故土深深的眷恋。” “一直渴望再见奶奶一面，就象你一次次耽搁掉本已紧张的学习时间去看望奶奶一样，这一切不为别的，只为让九泉下父亲有知的话感到欣慰。” 周二回到学校，周四刚进教室，手机响了，是叔叔的。 “你奶早上5点多走了，，，，” 那一刻竟然没有了泪水，心理难以说出的滋味。 我马上给家里人打了电话。 正如哥哥短信中所说：父亲走了，奶也走了，各自带着不同的遗憾永远的离开了我们。不敢想象奶奶临终时是怎样的心情，那该是怎样的一种怨恨和懊悔。 想着奶奶和父亲千里分身，阴阳两隔，这一去，天堂中母子重逢又会是怎样的场景，奶奶怎会想到父亲在那个世界里又孤独的等着娘亲十几年？！ 12月21号 奶奶入土。 魂归故里，终生呼唤，唤不回堂前母子长相守 叶落他乡，一堆黄土，埋不尽远方亲人满腔悲 生命就是如此无奈！ 又值清明，连续一周用文字祭奠着远去的亲人，天国中奶奶和父亲一定相聚了，彼此都不再孤单，不再遥望。您们的儿孙今天也都各自成家立业，我想您们此刻一定很欣慰。 愿父亲和奶奶天堂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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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12-3-28 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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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3-12-9 22:07
孝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