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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 弱 -----乡痛系列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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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4 17:2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关于乡痛系列,俺野鹤絮絮叨叨已经写了不少,没有一次下笔时不是期期艾艾的,翻来覆去就是家乡那些事,难怪有的朋友看了后,会很不赞成咱野鹤的做法,咋能这么把家乡不光彩的事往外抖露?怎么不替家乡遮盖着点?我也曾想学古代文人墨客那样,尽量的美化自己的故乡,可是,也许是咱野鹤眼神有问题,看在眼里听到耳中的大都是闹心事,故乡,你一次次的伤害野鹤,你让我拿什么来赞美你?我的故乡!
       最近的闹心事有两件,都与医疗有关,一件发生在表舅身上,一件发生在母亲身上,两个人一死一伤,待我一件一件的道来。     
       几天来的历经磨难,几天来的心灵煎熬,在今天终于有了一个并不圆满的结局,逝者也随着一把火,化作一缕青烟,魂归西天,我的表舅,你留下的只剩下一盒骨灰。我的心仿佛被一下子抽空了,此时此刻,坐在电脑前,满腹的话无处倾诉,只能付诸笔端,以寄托对亲人的哀思。
        表舅出生在1941年,过了这个春节,虚岁70 。一米八的大个子,浓眉大眼,膀阔腰圆,那长相,不是我偏袒自己的亲人,即使是70岁了,也绝对可以用英俊来形容。由于身体素质好,从小就喜好运动,上世纪六十年代初,被选入部队的篮球队,运动场上身手灵活,反应敏捷,是一个优秀的男篮运动员。后来转业到地方,在一家国有大企业里做武装部长直至退休。别看表舅经历挺复杂,但心地非常单纯与善良,对外部世界的人和事,一直用非常美好的眼光去看待,从来不知道算计别人,与人相处,从来不知道计较吃亏占便宜。是周围公认的大好人。难道,真的是好人无长寿吗?
        事情发生在正月初七下午,正在朋友家打麻将的表舅感到嗓子有点疼,就一个人走到小区里的小诊所去看看,诊所的主人,一个70多岁的老头建议打吊针。据出事后老头自己承认,当时用的药是头孢类的什么药,按照内行人的说法,头孢类药物,在输液前必须对患者进行皮试,可这老头没有经过皮试,直接就给输上了,这还不算,输上之后,那老头又到别的房间去照料打麻将的顾客了,原来,这个所谓的诊所只是在一个房间里的墙角处放着一个柜子,里边摆放着一点药物,老头的主营业务是麻将室老板,家里摆放着很多麻将桌,此时屋子里只剩下表舅一个人在那里,没有其他前来就医的患者,更没有其他医护人员。至于究竟在诊所里发生了什么,什么时间发现问题的,是谁最先发现情况不对的,现在也没有弄清楚,反正家里子女接到通知的时候,表舅已经被老头送到县医院抢救并且抢救无效宣告死亡了。
        晴空一个霹雳,让所有人一下子无法接受,好好的大活人,转眼间就没有了。接下来艰难的维权开始了;看过我以前文章的朋友都知道,在我的家乡,一切事情都要靠关系来活动,一切法律法规在这里都形同虚设,要想打赢这样的官司,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那老头死猪不怕开水烫,抱着“反正你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的想法,死不开口。冲动的鹤嫂甚至跟那老头的家人喊出了“给你30万,你去死”的话。经了解,这个所谓的诊所,无论从卫生环境和营业面积等条件上看,根本不具备开业的资格,他的执照也是好几年没有年检早过期了,其执照上核准的经营地址也与现址不符,这些都构成了非法行医的要件。
       经过异常艰难的过程,这个过程因为很复杂,我只能忽略不写,最后总算是拿到了赔偿,可赔偿多少能换回来一个人的生命?
       第二件事就发生在我的母亲身上;因为俺老妈可不是个一般的老太太,历来就是个刚强要面子的人,退休前又在企业里做书记,一辈子心高气傲,到了老年,仍觉得自己什么都能,什么事也都自己做主,当然也有不愿意给子女添麻烦的意思在里边,俺野鹤写了这么些年文章,身边的人写过了不少,就是没有写过老妈,原因就是不好写,很难把握。
       闲言少叙,去年的9月5日,老妈感觉自己肩膀疼,听信别人介绍,由我的小舅舅陪同到诊所去看病,我现在说是诊所,其实人家那大牌子还很大,别看小地方不大,却叫做《颈肩腰腿痛医院》。治疗经历跟表舅一样,没有挂号,没有写病志,没有什么检验,就是拿一大堆药,然后开始按摩,事后小舅舅告诉我,按摩的过程中,就听老妈哎呀一声,疼得晕厥过去,原来是将老妈的胳膊拽脱臼了,那大夫也蒙了,看着老妈的右臂悠荡来悠荡去,疼得豆粒大的汗珠从头上脸上一个劲的往下淌,内衣裤都湿透了。那大夫上下左右的鼓捣来鼓捣去,好半天才兑上去,等我9月12号回家时,看到老妈的手臂从肩膀到手指尖,都青紫色,整个右臂不能动,一直到现在始终是麻木的。看到老妈遭这样罪,心里疼的难受,去玩命的心都有,可老妈就是不让。原来,老妈受伤回家后第一件做的就是嘱咐小舅舅对我们兄妹三个隐瞒这件事,怕的是我们兄妹三人找人家,宁可自己吃亏,就这样忍受着,若不是我因为别的事回家偶然发现,还不知道要隐瞒到什么时候。
        因为曾经有过多次诉讼经历,我意识到,这又是一个很难打的官司,没有挂号单,没有病志,没有收费凭证,到了法庭,那家伙若是一翻脸,不承认医患关系的存在,都是可能的。为此,无数次跟老妈长谈做工作,几天后,老妈终于点头答应我去那诊所跟大夫见一面,并且必须和颜悦色好说好商量。按照老妈的指示,作为被害人的我们,却要低声下气的见他们,那大夫口若悬河大言不惭,根本没有一点愧疚。自称自己是沈阳某大医院的大夫,现在提前退休回家开办医院的。我们根本插不上话,只有洗耳恭听的份,最后,好歹算找个机会,把我自己的意思跟他讲了,也许是我恭顺的态度使他轻视了我们,在我的要求下,他拿起笔来,将就医及受伤过程都写出来了,承认是自己的责任并且承诺负责。这也算是个初步的结果。
        接下来本来应该进入交涉索赔治疗鉴定的程序,老妈就是不同意索赔,也不同意去大医院治疗。就期望着那条右臂自己慢慢恢复原样,可一直到现在,5个月多过去了,马上就6个月了,老妈的胳膊也没有恢复好,根本抬不起来,也可能已经延误了最佳治疗时间,从而造成永久性损伤了。
       下一步,究竟怎么走,还得听母亲的,人说“孝顺孝顺,以顺为孝”。野鹤是憋气上火还交织着不甘心,就这么干耗着老妈的病。唉!
       开办这个所谓的“颈肩腰腿痛医院”的人,经过打听,根本不是什么沈阳大医院的医生,就是本地人,此人十几年前,还是一个杀猪卖肉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弄件白大褂穿上了,摇身一变,成医生了,又据说,现在开办医院的房子,就是卫生局某官员的房子,有说租赁给他的,有说是他们俩人合伙开办的。
       类似这样的假医生黑诊所,在这个小县城里比比皆是,你若是来到这里走一圈,隔不了几步就有一家药房或者诊所的招牌映入眼帘,我中学同学的哥哥,原本是一个小企业诊所里药品保管员,现在也开办诊所给人看病,他那老婆,原来是百货商店里卖鞋的售货员,现在也穿上白大褂给别人挂吊瓶了。也真奇怪,屁股大的小县城,也不知道从哪冒出的这么些药房诊所,在别的地方最多的房屋中介和银行储蓄所的招牌,在这里却异常稀少。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地方,会有多少患者的就医需求能满足这个明显过剩的医疗市场?蜂拥而上的同时可能也预示着医疗市场的暴利有多高。
       和前边给表舅治病的诊所一样,这样的诊所,就在政府的眼皮子底下,生存好几年,只要不是出了人命,就会永远存在下去。 政府机构的序列里,有多少个职能部门都负有医药监管监督的责任,可是,满大街这样的黑药房黑诊所,怎么就会任其泛滥开来呢?食品药品是直接进入老百姓口里的东西,药品更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这样不作为的职能部门,不是草菅人命是什么?
        生命是脆弱的,昨天还好好的大活人,今天可能就离我们而去。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但类似我家乡这样的死法,人们大都见惯不惊了。老百姓的命,原本就如野草一样不值钱,你老百姓生存艰难,你和诊所药房的纠纷,都与我无关,你们互相掐,我坐收渔利。没有人意识到互掐的双方实质上都是受害者。
       我不禁要问;这其中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2010年2月24日 农历正月十一
发表于 2013-12-25 21:5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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