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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秘史全集 第二回 皇娥梦遊穹桑 盘瓠应运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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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1 21: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夏禹王治水是在帝尧的时候。但是有些和治水有关系的人多生在帝喾的时候。所以我这部书只能从帝喾说起。这位帝喾,姓姬,名俊,号叫亡斤,是黄帝轩辕氏的曾孙,少昊金天氏的孙子。他的父亲名作桥极,他的母亲姓陈锋氏,名叫握裒。这个握裒有一天到外边去游玩,看见了一个大人的脚迹,也和伏羲氏的母亲一样,走过去踏他一踏,哪知心中亦登时大大的感动,因此就怀孕而生了这位帝喾。而且帝喾一生落地,就能说话,并且自己取一个名字叫俊,这亦可见是个上天派遣下降的一位星君了。
  帝喾所住的地方,名叫穹桑,在西海的旁边。当初他的祖父少昊金天氏在此地也有一段故事。
  原来少昊金天氏是一位上天降下来的星君。他的母亲嫘祖,名字叫女荭,小名叫皇娥,是西陵氏的女儿。当她十四五岁未出嫁的时候,就发明了一种饲蚕织锦的方法,真是我们中国几千年来的恩人。有一日,她在房里织锦,不觉困倦起来,就靠着椅子朦胧睡去。忽然做其一梦,梦见到一个海边去游玩,正在极目苍茫的时候,陡见一个童子,相貌非凡,从天上降到水边,走过来向皇娥说道:“我是白帝的儿子,太白星的精灵,我和你有骨肉之缘,今日难得在此遇到你,你可跟了我来。”
  皇娥听说,不知不觉地就跟了他走。走到一处,但见一座极高大的宫殿,精光夺目,仿佛是白玉造成的一般。殿里面陈设得亦非常之华丽,顷刻之间又有极丰美的肴馔陈列在席上,那童子就携了皇娥的手,同席坐下。这时候,又有无数绝色的女子,各个手执乐器,在那里奏乐。那童子一一指点与皇娥说道:“这个女子名叫江妃,她所歌的是冲锦旋归之曲。那个吹箫的女子名叫盘灵,是此地宫中一口井,名叫盘灵井之神。”那童子虽则详细指点,皇娥听了,亦莫名其妙,但觉得那乐声歌声悠扬婉转,靡曼轻柔,足以荡魄销魂,坐久之后,不觉有点心动起来。那童子就起身,携着皇娥的手,出了殿门,径向海边而来。但见一株桑树,高约八九百尺,树叶都是红色的,更有些紫色的桑椹,累累不绝的挂在上面。那童子向皇娥道:“这株桑树一万年才结一回果,吃了之后,可以后天而老。今天我们恰恰遇到有果的时候,真所谓天借之缘。我去采它几个来尝尝罢。”说着,就飞身上去,采了许多下来,分一半递给皇娥道:“请你吃了,祝你长寿!”
  皇娥接来吃了,觉得甜美异常,不禁心中又是一动。忽然看见有一只船停在海边,船上用桂树的枝儿做着一个表记,又用薰茅结了一个旌旗,又有一个用玉雕成的鸠鸟,放在那表记上面。皇娥看了,不解它有什么用处,便问那童子。那童子道:“这个名叫相风,是考察风向的物件。因为鸠鸟能够知道四时之气候,所以刻着它的形象。”说着,携了皇娥的手,径上船去,并肩坐下。那船不用撑摇,自会前进,直向海中浮去。此时皇娥觉得天风浪浪,海山苍苍,说不尽心中的愉快。回头看见船上有一张梓树所做成的瑟,她就取将过来,放在膝上,弹了一回,又靠着瑟唱一个歌道:天清地旷浩茫茫,万象回薄化无方。
  浛天荡荡望沧沧,乘桴轻漾着日旁。
  当其何所至穹桑,心知和乐说未央。
  皇娥歌罢,那童子道:“我们今朝作桑中之游,这个歌就可算桑中之乐了。有唱不可无和,待我也来唱一个。”说罢,就唱道:四维八埏渺难极,驱光逐影穷水域。
  璇宫夜静当轩织,桐峰文梓千寻值。
  伐梓作器成琴瑟,清歌流畅乐难极,
  沧湄海浦来栖息。
  二人正在恋爱唱和的时候,忽然一阵大风,海水登时汹涌起来,一个浪头把船打翻了。皇娥蓦地一惊,陡然醒来,才知道是个奇梦,却是清清楚楚,一点没有忘记。后来嫁了黄帝,和黄帝出游,走到穹桑地方,看见那景致竟和当日梦中所见一些不差,不胜诧异,就和黄帝说,要在此地多住几时。黄帝答应,就在海边那一株桑树之东造了几间房屋,和皇娥一同住下。
  一日晚间,皇娥正在卸妆,忽见一颗大星如长虹一般从天上降到水边,倏然不见。仔细一想,正是当时梦中那童子落下之处,回念前情,不觉心中又动了一动,以后就有孕了。及至少昊生出,他的面貌又和梦中所见的童子丝毫无二,于是知道事有前定,这少昊氏必定是星精下降了。所以少昊氏生于穹桑之历史,就是如此。
  且说穹桑地方僻在西海之边,与中原隔绝,人烟稀少,帝喾的父亲桥极又早早去世了,帝喾生长在这个偏僻地方,幼年孤陋,可算得是个乡下的小孩子。但是他天生成功的聪明,有些事情竟能够不学而知,不学而能,尤其欢喜研究的是天文星辰。邻居有一个人,姓柏名昭,本来是桥极的朋友,学问很好,只是性耽静僻,不喜作官,帝喾就拜他为师,常常去请教,因此学问、道德格外猛进。到得十二三岁的时候,居然已经是一位大圣人了。那时候在中原做大皇帝的是黄帝轩辕氏的孙子、少吴金天氏的侄儿,名叫颛顼高阳氏,排起辈行来,就是帝喾的堂房伯父。
  这位颛顼高阳氏,亦是一位天上降下来的星君,他未生之前,他的母亲女枢住在幽房之宫中,看见一道瑶光,如长虹一般穿过了月亮,她即时心有所感,便怀孕而生了颛顼。此刻这颛顼高阳氏,做大皇帝已经几十年了,天下太平,四方无事,眼见得自己年纪渐渐大了,将来这个大皇帝的宝位传给什么人呢?心里非常注意挂念。忽然听得他的远房侄儿帝喾年纪虽小,竟有这样的圣德,不禁大喜,就派遣人到穹桑去宣召他母子到京,以便任用。帝喾母子听见这个消息,亦当然欢喜,就收拾行李,辞别了柏昭,跟随了颛顼的使臣径到帝丘京城来见颛顼。颛顼一看,只见帝喾生得方颐、庞覭、珠庭、仳齿、戴干,一表非常,心中大悦,便问道:“汝今年几岁啦?”帝喾道:“俊今年十五岁。”颛顼听了更加喜悦,又说道:“朕从前在少昊帝的时候,少昊帝命朕辅政,那时朕止十五岁。如今汝亦十五岁,恰好留在此处,辅佐朕躬,亦是千秋佳话。”说罢,就下诏封帝喾为侯爵,并将有辛地方封帝喾做个国君,但是不必到国,就在朝中佐理政事。从此帝喾就在帝丘住下。
  且说颛顼氏那时,在朝中最大的官职共有五个:一个是木正勾芒,专管东方之事;一个是火正祝融,专管南方之事;一个是金正蓐收,专管西方之事;一个是水正玄冥,专管北方之事;一个是后土,专管中央之事。做后土这个官的,名字叫勾龙,就是炎帝神农氏的后代。做火正官的,名叫重黎,是颛顼帝的孙子。做木正官的,名叫重;做金正官的,名字叫该;做水正官的有两个人,一个名字叫修,一个名字叫熙。重、该、修、熙这四个人都是少昊氏的儿子,就是帝喾的胞叔。帝喾既然到了帝丘,得了辅政大臣的官爵,当然和各大臣时常来往。
  重、该、修、熙四个是他的胞叔,当然更加密切,而帝喾所尤其佩服的是熙,因此又拜了熙做老师。
  光阴荏苒,不觉已是十几年,颛顼帝忽然得病呜呼了,享年九十一岁,在位共计七十六年。那时候君主大位的继承实在是个问题。颛顼氏有两个妃子,一个叫邹屠氏,一个叫胜奔氏。
  邹屠氏是蚩尤氏国民的后代,当初黄帝破灭蚩尤氏之后,将他的百姓分作两部:一部是不善的人,统统驱逐他们到极北的地方去;一部是善良的人,都迁到他邹屠地方来。这邹屠氏,从小就很端正,一日在路上遇到一个乌龟,就避开不肯去踏它。
  颛顼帝知道了,以为她有贤德,就娶子做了妃子,生了一个儿子。名叫禹祖,后来又屡次梦见太阳,每梦一次,必定有孕,生一个儿子,共总梦了八次,生了苍舒、聩豈、戭、大临、庞降、庭坚、仲容、叔达八个儿子,这时年纪都还甚校那胜奔氏名字叫绿,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叫伯称,号叫伯服,一个叫卷章,号叫老童,一个名叫季禺。伯称自小好游,萍踪无定,此刻不知在何处;卷章欢喜求仙访道,亦一去不返;季禺早已死去,那做火正官的重黎,就是卷章的儿子。其余还有几个庶子,但是都是微贱幼小,不足以当君位。现在颛顼帝驾崩,论到年龄资格,当然只有禹祖最为相宜,于是大家就立他起来,做了君主,叫做孺帝颛顼。哪知不到几时,这孺帝颛顼又生病而死了。
  这时国家连遭大丧,百姓惶惶无主。于是,在朝在野有声望的人会集起来商议,一致推戴帝喾出来做君主,一则因为帝喾才德出众,二则颛顼帝当时早有此意,不过没有明白说出来就是了。帝喾却不过大众的意思,只得允许,就即了帝位,一切大小官员,悉仍其旧,不过京城却换了一个,选定嵩山之北亳邑地方作为新都,叫金正、木正带了官员先去营造,等颛顼和孺帝颛顼两个落葬于帝丘城外之后,即便迁都到亳邑。因为他初封于辛的原故,改国号叫高辛氏。从此以后,便是帝喾时代了。
  且说帝喾此时年已三十,娶了四个妃子:第一个姓姜,名嫄,是有邰国君的女儿,性情清静专一,喜欢农桑之事,是个端庄朴实的女子。第二个是有娥国君的女儿,名叫简狄,极喜欢人事之治,乐于施惠,仁而有礼,而且能上知天文,是个聪明仁厚的女子。第三个姓陈锋氏,名叫庆都,不是个人种,是天上神人大帝的女儿,那大帝生于斗维之野,常在三河东南游玩。一日,天大雷电,一个霹雳,将大帝身上的血打出了,流到一块大石的里面去。后来这血化成婴儿就是庆都。那时候,适值有一个姓陈锋氏的妇人从石旁经过,听见石头里面有婴儿啼叫之声,就设法取她出来一看,原来是个女的,因为她出身奇怪,相貌又好,就抱回去抚养,当作自己的女儿,因此她就姓了陈锋氏。后来长大之后,她的状貌很像神人大帝,因此大家知道她必是大帝的女儿。尤其奇怪的,她随便走到哪里,头上总有一朵黄云给她遮盖,所以他人要寻找庆都,不必寻人,只要寻那朵黄云,就寻到了。哪知不到七八年,她的养母陈锋氏忽然死了,这时庆都没有人抚养,不免衣食困苦。但是庆都却并不打紧,就使十几日没得吃,她亦不觉饿,这个岂不是更奇怪吗?后来有一个姓伊名长孺的人,看得她好,又看得她奇怪就收养了去,从此庆都就住在伊长孺家中了。帝喾辅政的时候,伊长孺同了庆都来到帝丘。帝喾的母亲握裒,听人说起庆都的奇异,叫了她来一看,头上果然顶着黄云,而且相貌又很好,更兼和自己同姓,因此就叫帝喾和伊长孺说明,收她做了妃子。第四个是诹訾氏的女儿,名叫常仪,亦是个极奇异的人。
  她生出来的时候头发甚长,一直垂到脚跟,而且也就能说话。
  帝喾因为她和自己初生时候的情形相同,所以又收她做了妃子。
  自从帝喾做了大皇帝之后,他的母亲握裒就向帝喾说道:“现在既然做了天子,应该立一个皇后才是。我看你四个妃子都是好的,相貌亦都像有福气的,你随便立一个罢,想来其余三个决不会心怀不平的。”帝喾道:“母亲所言固然不错,但是儿考察天文,那皇后不必一定要立的,天文中御女星有四颗,一颗最明亮,其余三颗较暗些,都是应养后妃之象。当初我曾祖皇考黄帝单有四个妃子,不立皇后,亦就是这个原故。现在儿恰有四个妃子,姜嫄年纪最长,就算她是一个正妃,应着那颗最明亮的星,其余三个以次相排,作为次妃、三妃、四妃,应着那三颗较暗的星,母亲以为如何?”握裒道:“原来有这许多道理,那么随你吧!”
  且说帝喾虽则有四个妃子,但是姜嫄、简狄、庆都三个都没有生育。只有常仪生了一个女儿,这时已有五岁,握裒爱如珍宝,每日在宫中逗着她顽笑,真是含饴弄孙,其乐无极。一日,正在抱着帝女的时候,忽然见一个宫人从外面笑嘻嘻的跑进来,嘴里连声说道:“怪事!”握裒问道:“什么怪事?”
  宫人道:“外边有一个老妪,前日忽然得了一个耳疾,痒不可忍,用耳挖去挖,越挖越痒,到昨日这耳朵竟渐渐肿大起来了,但是依旧非常之痒,仿佛耳内有什么虫类在那里爬搔一般。老妪没有法,到今天只能让一个医生来治。医生道:‘耳内有一件怪物,非挑出不可。’于是用手术将它取了出来,却是和肉团一样的虫儿,大如蚕茧,有头,有眼,有尾,有足,不过不十分辨得清楚,取出之后蠕蠕欲动。大家看了都不认识是甚么东西,可是老妪的耳病却立刻好了,痒也止了,肿也消了。旁边刚刚有一个瓠篱,老妪就将这怪物放在瓠篱之上,又用盘盖祝及至医生出门,老妪送了转来,揭开盘子一看,那怪物长大了许多,变成狗形了,现在大家正在那里纷纷的看呢,岂不是怪事吗?”
  握裒听了,便道:“有这等事?叫他们去拿进来让我看。”
  宫人领命而去。过了一会,同了老妪,手中托着盘子走进来。
  握裒一看,盘中果然盛着一只极小的小狗,伏在那里,毛色五彩可爱。宫人道:“此刻又比刚才大得多了。”握裒问老妪究竟是怎样一回事,老驱又将经过情形说了一遍。却好帝喾退了朝,到握裒处来请安,看见了这只狗,听见了这番情形,亦很诧异,可是那只狗不知不觉又大了许多。帝喾道:“这个怪物,朕看起来决非偶然而生,必定有些奇异,但不知道将来它的变化究竟如何。”说着,便问那老妪道:“你这只狗有无用处?
  可否送了朕躬,朕当另以金帛相酬。”老妪听了,慌忙答道:“这只狗,老妪人绝无用,既然帝要它,就留在此,哪里敢当赏赐呢!”帝喾道:“不然,朕向来不喜欢奇异的东西,现在因为要研究它将来的变化,所以想留它在此,你若不肯受朕的酬谢,那么朕亦只好不要它了。”老妪道:“既然如此,老妪人拜赐。”帝喾便叫人拿了两匹帛,赏了那老妪,老妪极口称谢而去。
  这时,四个妃子听见说有这样的怪物,一齐来看,都说稀奇之至,于是各用食物去喂它。那只狗亦不时不刻的在那里长大,不到三日,居然有同獒狗这样大,生得非常之雄骏,毛片五色斑斓,而且灵警异常,知道人的说话,了解人的意思,因此宫中人人欢喜它。帝喾的女儿尤其爱它如性命,那只狗亦最喜欢亲近帝喾的女儿,竟有坐卧不离的光景。因为从前放它在瓠篱之上,用盘子盖过的原故,就给他取一个名字叫作盘瓠。
第三回 共工氏称霸九州 女娲氏抟土为人
且说帝喾即位数年,四海之内无不臣服,只有一个共工国,不肯归附。原来那共工国在冀州地方,那地方有两个大泽,一个叫大陆泽在东面,一个叫昭余祁泽在西面,都是汪洋无际的。
  所以那地方的人民十分有九分住在水面,以船为家,熟悉水性,性情又非常之凶猛,在中国上古史上面很有重大关系,若不把它从头叙明,读者一时决不能了解。
  却说伏羲氏的末年,这个冀州地方出了一个怪人,姓康名回,生得铜头铁额,红发蛇身,想来亦是一位天降的魔君来和人民作对的了。那康回相貌即如此怕人,性情又非常凶恶,当时他地方上的人民就推戴他做了首领,号称共工氏。他即做了首领之后,霸有一方,常带了他凶猛的人民来争中原,要想做全中国的大皇帝。他们既然熟悉水性,所以和他人打起仗来总是用水攻,因此附近各国都怕他,差不多都听他的号令。这康回就此称霸于九州,因为擅长用水的原故,自以为得五行之中的水德,一切官制,都用水来做名字,亦可谓一世之雄了。谁知道偏偏有人起来和他对抗,那和他对抗的是什么人呢?是伏羲氏的妹子,号叫女娲氏。那女娲氏生在承注山地方,虽则是个女子,但亦是个极奇怪的人。她的相貌尤为难看,牛首蛇身而宣发。她的本领又极大,一日之中可以有七十种变化,要变一种甚么就是甚么,真可说是我们中国千古第一个英雌了。她在伏羲氏的时候,却已做过一件极重要之事,就是制定嫁娶之礼。
  原来太古时,男女之间岂但是交际公开,自由恋爱,简直是随意的匹配。女子遇到男子,无一个不可使他为我之夫;男子遇到女子,亦无一个不可使她为我之妻。弄到后来,生出一个子女,问他究竟是谁生的,他的父亲究竟是谁,连他的母亲自己亦莫名其妙。老实说一句,当时的人民和猪狗畜生大约总差不多呀!女娲氏看到这种情形,大大的不以为然,就和伏羲氏商量,要想定一个方法来改正它。伏羲氏问道:“你想定什么方法呢?”女娲氏道:“我想男女俩个配做一对夫妻,必定使他们有一定的住所,然后可以永远不离开。不离开,才可以不乱。现在假定男子得到女子,叫作有室,女子得到男子,叫做有家,这家室两个字。就是一对夫妻永远的住所了。但是,还是男子住到女子那边去呢?还是女子住到男子这边来呢?
  我以为应该女子住到男子这边来。何以故呢?现在的世界还是草茅初启,算不得文明之世。第一,要能够谋衣食;第二,要能够抵抗仇敌。将男子和女子的体力比较起来,当然是男子强,女子弱。那么男子去供给女子,保护女子,其势容易。女子去供给男子,保护男子,其势烦难。而且女子以生理上不同的原故,有时不但不能够供给男子、保护男子,反必须受男子的供给与保护。既然如此,那么应该服从男子,住到男子那边去,岂不是正当之理吗!所以我定一个名字,男子得到女子叫作娶,是娶过来;女子得到男子叫作嫁,须嫁过去。大哥,你看这个方法对吗?”伏羲氏道:“男女俩个成了夫妻,就是室家之根本,尽可以公共合意,脱离他们现在的住所,另外创设一个家庭,岂不是好?何必要女的嫁过去,男的娶过来,使女子受一种依靠男子的嫌疑呢?”
  女娲氏道:“这层道理,我亦想过,固然是好的,但是有为难之处。因为有了夫妻,就有父子,那做父母的,将子女辛辛苦苦养将大来,到得结果,儿子、女儿寻了一个匹配,双双的都到外边另组家庭,过他的快活日子去了,抛撇了一对老夫妻在老家里,寂寞伶仃,好不凄惨呀!万一老夫妻之中再死去一个,只剩得一个孤家寡人,形影相吊,你想他怎样过日子呢?
  况且一个人年纪老了,难免耳聋眼瞎,行动艰难等情形,或者有些疾病,全靠有他的子女在身边,可以服事他,奉养他。假使做子女的都各管各去了,这老病的父母交付何人?讲到报酬的道理,子女幼时不能自生自养,全靠父母抚育,那么父母老了,不能自生自养,当然应该由做子女的去服事奉养,这是所谓天经地义,岂可另外居住,抛撇父母不管呢!”
  伏羲氏道:“照你这样说起来,子女都应该服事父亲,奉养父母,这是不错的。但是,女子既然嫁到男家,那么她的父母哪个去服事奉养呢?难道女子都是没有父母的吗?”女娲氏道:“我所定这个法子,亦是不得已的法子,因为各方面不能面面顾到,只好先顾着一面,所谓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较取其轻呀!况且照我的法子做起来,亦并非没有补救的方法,因为那女子的父母,不见得只生女儿不生儿子的,假使有儿子,那么女儿虽去嫁人,儿子仍旧在家里服事奉养,何愁没有人呢!
  如果竟没有儿子,那么亦可以使男子住在女子家里,不将女子娶过去,或者女子将父母接到男子家中去,或者将所生的儿女承继过来,都是个补救之法,不过是个变例罢了。”伏羲氏道:“你所说男子必定要娶,女子必定要嫁,这个道理,我明白了。
  但是在那嫁娶的时候,另外有没有条件呢?”女娲氏道:“我想还有三个条件。第一个是正姓氏,第二个是通媒妁,第三个是要男子先行聘礼。”伏羲氏道:“何以要正姓氏呢?”
  女娲氏道:“夫妻的配合是要他生儿育女,传种接代的,但是同一个祖宗的男女却配不得夫妻,因为配了夫妻之后,生出来的子女不是聋就是哑,或者带残疾,或者成白痴。就使一时候不聋不哑,不带残疾,不成白痴,到了一两代之后终究要发现的:或是愚笨,或是短命,或是不能生育。所以,古人有一句话叫作‘男女同姓,其生不蕃’,真是历试历验的。细细考察起来,大概是血分太热的原故。所以我说,第一要正姓氏,凡是同姓的,一概禁止他们相配,大哥你看错不错?”
  伏羲氏道:“不错不错。那第二个条件通媒妁,又是什意思呢?”
  女娲氏道:“这是郑重嫁娶的意思。我看现在男女的配合实在太不郑重了。他们的配合,可以说全是由于情欲的冲动,而没有另外的心思。男女的情欲本来极容易冲动的,青年男子的情欲尤其容易冲动,他们既然因情欲冲动而配合,那么一经配合之后,情欲冲动的热度渐渐低落,就不免冷淡起来了,久而久之,或者竟两相厌恶起来了。大凡天下的事情,进得太快的,退起来亦必定极快,结合得太容易的,分散起来亦必定极容易。所以那种自由配合的夫妻,自由离异的亦是很多很多。
  夫妻配合,原想他组织一个永远的家庭,享受永远之幸福的。
  如若常常要离异,那么永远之家庭从何而组织,幸福从何而享受呢?所以,我现在想出一个通媒妁的方法来;媒是谋划的意思,妁是斟酌的意思。男女两个,果然要嫁要娶了,打听到或者看见到某处某家有一个可嫁可娶之人,那么就请自己的亲眷朋友或者邻里,总要年高德劭,靠得住的人,出来做个媒妁,先商量这俩个人到底配不配,年纪如何,相貌如何,性情如何,才干如何,平日的行为如何,一切都斟酌定了,然后再到那一方面去说。那一方面,亦如此请了媒妁,商量斟酌定了,大家同意,然后再定日期,行那个嫁娶乏礼,一切都是由两方媒妁跑来跑去说的,所以叫做通媒妁。照这个方法,有几项好处:一则,可以避免男女情欲的刺激。因为男女俩个自己直接商量,虽则各个都有慎重选择的意思,但是见了面之后,选择慎重的意思往往敌不过那个情欲的冲动,急于求成,无暇细细考虑也是有的。现在既然有媒妁在中间说话,那媒妁又是亲眷、朋友、邻里中年高德劭靠得住的人,那么对于男女两个的可配不可配,当然仔细慎重,不至错误。这是一项好处。二则,可以避免奸诈鬼蜮的行为。男女自己配合,两个果然都是出于诚心那也罢了,最可怕的其中有一个并不诚心,或是贪她的色,或是贪她的财,或竟是贪图一时之快乐。于是用尽心机,百般引诱,以求那一方面的允许。青年男女有何见识,不知不觉自然坠其术中;即或觉得这个事情有点不妙,但是观而之下情不可却,勉强应允也是有的。到得后来,那个不诚心的人目的既达,自然立刻抛弃;那被抛弃的人当初是自己答应的,自己情愿的,旁无证人,连冤枉也没有处叫。自古以来,这种事情不知道有多少。假使经过媒妁的商量斟酌,这种奸诈鬼蜮技俩当然不至发生。这是第二项好处。三则,可以减少夫妻的离异。男子出妻,女子下堂求去,夫妻俩个到得万万不能同居的时候出此下策,亦是无可如何之事。但是,如果可以委曲求全,终以不离异为是。因为夫妻离异,究竟是个不祥之事呀!不过人的心理都是厌故而喜新的,虽则嫁了娶了,隔了一晌,看见一个漂亮的人,难免不再发生恋爱;既然发生恋爱,当然要舍去旧人,再去嫁他娶她了。自古以来,夫妻因此而离异的着实不少。如果嫁娶的时候,限定他必须要通媒妁,那么就有点不能自由了。
  刚才请媒妁的,何以忽然又要请媒妁?他自己一时亦开不出这个口;况且媒妁跑来跑去,何等麻烦;嫁娶的时候又不知道要费多少的手续,那么他们自然不敢轻于离异,希图再嫁再娶了。
  这是第三项好处。大哥,你看何如?”
  伏羲氏道:“很有理,很有理。第三个条件行聘礼,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女娲氏道:“这条件是我专对男子而设的。
  大凡天下世界女子对不住男子的少,男子对不住女子的多。我主张女子住到男子那边去,我又主张女子服从男子,这是我斟酌道理而言的,并非是重男轻女。我恐怕世界上那些不明道理的男子听了我的说话骄傲起来,以为女子是受我保护的,要我供给的,应该服从我的,于是就凌辱女子,欺侮女子,或者竟以女子为供我娱乐的玩物,那就大大的不对了。我所以定出这个行聘的方法来,凡嫁娶之时,已经媒妁说明白了,男子必先要拿点贵重物件送到女家去,表明一种诚心求恳的意思,又表明一种尊敬礼貌的意思,这个婚姻才可以算确定。我的意思是要给那些男子知道,夫妻的妻字是齐字的意思,本来和我是齐一平等,并不是有什么高低的,是用尊敬的礼貌、诚恳的心思去请求来替我主持家政,上奉祭祀,下育儿孙的,并不是随随便便快我之情欲的,那么做起人家来,自然是同心合意,相敬如宾,不轻容易反目了。大哥,你说是不是?”
  伏羲氏道:“道理是极充足的,不过那行聘的贵重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呢?索性也给他们决定了,免得那些不明事理的人又要争多嫌少,反而弄出意见来。”
  女娲氏道:“不错。我想现在是茹毛饮血的时候,最通行的是皮,最重要的亦是皮,就决定用皮罢。”
  伏羲氏道:“用几张呢?”女娲氏道:“用两张皮,取一个成双的意思,不多不少,贫富咸宜。大哥你看如何?”伏羲氏笑道:“好好,都依你,都依你。只是你几个方法定得太凶了,剥夺人家的自由,制止人家的恋爱,只怕几千年以后的青年男女要大大的不依,骂你是罪魁祸首呢!”
  女娲氏也笑道:“这个不要紧,随便什么方法,断没有历久而不敝的。果然那个时候,另有一个还要好的方法来改变我的方法,我也情愿。况且一个方法能够行到几千年,还有什么说,难道还不知足吗!”
  当下兄妹二人商议定了,到了第二日,就下令布告百姓,以后男女婚姻必须按照女娲氏所定的办法去做,并且叫女娲氏专管这件事。女娲氏又叫他一个臣子名叫蹇修的,办理这媒妁通词的事情。自此以后,风俗一变,男女的配合不会同那禽兽的杂乱无章了。于是百姓给女娲氏取一个别号叫作“神媒。”
  以上所说,就是女娲氏在伏羲氏时候的一回故事。后来伏羲氏既死,女娲氏代立,号叫女希氏。没有几年,因为年亦渐老,便退休在丽的地方不问政事了。哪知来了一个康回,专用水害人,女娲氏老大不忍,于是再出来和康回抵抗。她一日之中是有七十种变化的,一日化作一个老农,跑到康回那里去探听情形,只见那些人正在那里操演决水灌水的方法。有些在大川中间用一包一包的沙土填塞起来,等到上流之水积满,他就将所有沙土一齐取出,那股水势自然滔滔汩汩向下流冲去,这是一种方法;有些在大川两岸,或大湖沿边筑起很高堤防来,将水量储蓄得非常之多,陡然之间又将堤防掘去一角,那股水就向缺口冲出,漫溢各地,这又是一种方法;有的在山间将那溪流防堵起来,使那股水聚于一处,然后再将山石凿去一块,那水就从缺口倒泻而下,宛如瀑布,从下而望上,仿佛这水是从天上来的,这又是一种方法。康回督着百姓,天天在那里做这种勾当,所以那些百姓的手脚已操练得非常纯熟。
  女娲看了一转,心中暗想道:“原来如此,难怪大家不能抵当了。”于是就回到自己国里,发布命令,叫众多百姓预备大小各种石头二万块,分为五种,每种用青黄赤黑白的颜色作为记号。又吩咐预备长短木头一百根,另外再备最长的木头二十根。每根上面女娲亲自动手,都给它雕出一个鳌鱼的形状。
  又叫百姓再备芦草五十万担,限一个月内备齐。百姓听了莫名其妙,只得依限去备。那女娲氏又挑选一千名精壮的百姓,指定一座山,叫他们每日跑上跑下两次,以快为妙;又挑选二千名伶俐的百姓,叫他们到水裹去游泳汩没,每日四次,以能在水底里潜伏半日为妙。但是这一项百姓深以为苦,因为水底里决没有半日可以潜伏的。女娲氏又连用神力,传授他们一种秘诀,那二千名百姓都欢欣鼓舞,各各去练习了。女娲氏布置已毕,闲暇无事,有时督着百姓练习跑山,有时看着百姓练习泅水,有时取些泥土将它捏成人形,大大小小,各种皆有,每日捏多少个,仿佛女娲自己有一定的课程,陆续已捏有几千个了。
  众百姓看了,更不知道它有什么用处。
  这时候,康回南侵的风声日紧一日,众百姓急了,向女娲氏道:“康回那恶人就要侵过来了,我们怎样抵当呢?兵器技击,我们亦应该练习,那么才可以和他厮杀。”
  女娲氏道:“是呀,我正在这里预备呢!跑山泅水,是预备破他的水害的,至于厮杀,我实在不忍用你们,因为厮杀是最危险的事情,不要说打败,就使打胜亦犯不着。古人说:‘杀人一千,白伤八百’,用我们八百个人去换他一千,虽则打胜,于心何忍呢!”
  众百姓道:“那么,他们杀过来,将如之何?”如娲道:“我自有主张,你们不必着急。你们只要将竹木等利器预备好就是了。”众百姓对于女娲氏是非常信爷的,听见她如此说,料她必有另外的方法可以抵御,便不再言,大家自去预备竹木等利器不提。
发表于 2014-7-22 10:1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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