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曾记高风凛千古

苍梧听风

    打开《隆庆海州志》，东海太守汲黯的名字赫然在目。这是西汉王朝一位清正廉洁的官员，也是一个让权臣贵戚甚至大汉天子都有几分畏惮的诤臣。

    汲黯的故乡在今河南的濮阳。孝景帝时，他任太子洗马。即每当太子出行时，乘马前导，充作前卫。虽然官职卑微，因他做事谨饬，庄重不苟，倍受人们敬畏。武帝时，官至中大夫。他屡屡直言切谏，有时甚至有狂狷婴鳞之举。终于有一天，武皇眼皮一翻，“你去做东海太守吧！”汲黯铺盖卷一打，头也不回地来到了这大汉王朝的东海郡。

    当时的东海，西接徐邳，北控齐鲁，南蔽江淮，东连苍溟。如此地理位置，“世治则山海兴利，世乱则水陆受敌”，而辖境之内，“盗贼多窃伏草野”，时有寇攘奸宄，杀人越货。汲黯理政，举重若轻，以他的智慧、才干在很短的时间内将全郡治理得井井有条。司马迁在《史记 · 汲黯列传》里带着敬佩的语气大书道：

    （汲黯）迁为东海太守。黯学黄老之言，治官理民，好清静，择丞史而任之。其治，责大指而已，不苛小。黯多病，卧闺阁内不出。岁余，东海大治，称之。上闻，召以为主爵都尉，列于九卿。治务在无为而已，弘大体，不拘文法。

    汲黯任东海太守的政绩，是他任地方行政长官生涯中的第一次辉煌，与他晚年受武帝之托、卧治淮阳的丰功伟绩先后辉映！

    汲黯为官，不为法令教条所拘。武帝初年，河内郡大火，烧连千家。皇上派他前去查视，不料半道上经过河南，见水、旱之灾，饥民易子而食，他于是当机立断，凭着手中的符信，开仓放粮，赈济灾民。最后，因之受到降职的处分。

    汲黯生性刚直，不喜欢礼数客套，但于君臣之礼，却特别看重。汉武帝雄才大略，骄蹇不羁，有时不顾朝礼，蹲在厕所里召见大将军卫青、光着头接见丞相公孙弘，但他从不敢这样面对汲黯。有一次，汲黯有事急奏，武帝恰巧未戴冠冕，便立刻躲进内帷，让近侍出来传言，批准他的奏议。

    廷尉张汤，舞文弄法，炙手可热，汲黯屡次严加痛斥，有时甚至破口大骂。卫青为裙带官，权倾朝野，汲黯也只与他行平等的礼节。武皇在朝堂之上自吹自擂，汲黯面责道：“陛下心里私欲太多，而外表还装作施行仁义的样子，怎么还想效法尧，舜的政治呢？”气得武皇脸色徒变，急令罢朝，私下忿忿地说：“汲黯这个蠢直的东西，我真想杀了他！”冷静下来，武皇仍以“社稷之臣”称许他。

    汲黯的刚直不阿，使得许多势利小人避之唯恐不及，他的至交仅有使酒骂座而不畏强权的灌夫、豪侠仗义而紧守节操的郑当时、敦厚老实而不慕富贵的刘弃疾廖廖几个人。

    汲黯病逝于淮阳太守任上。他死后，家无资财。一个位列九卿，并享受诸侯国相特殊待遇的地方大员，身后竟是这样一贫如洗！司马迁赞扬他“廉，内行修洁”；班固推崇他“正直”。是啊，论起清正廉洁来，一部《海州志》中的衮衮诸公，有几个能比得上汲黯呢？